“阿婶们,今天又这么多衣服啊。”
“是啊,天儿热啦,大户家的衣裳换的勤嘞!”
“小哑巴,你每天都来这么早,也帮我洗几件衣裳么?”
“你疯啦,小哑巴手劲那么大,下手没轻没重的,上次就把村长家的裤衩洗坏了好几条,你还敢让他帮你?”
“那是之前,现在我能控制的好!”
秦言听到阿婶们的对话,白皙的小脸霎时就跟猴子屁股一般红。
秦言笑着和河滨洗衣服的刘婶打招呼,自己也将木盆放下,拿出里面的脏衣服开始搓洗起来,时不时的和河滨一起洗衣服的婶子们闲聊几句。
凭据这里的时间盘算,秦言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
秦言很谢谢老刘爷当年收留自己,家里只要有活儿都抢着干,这也让生活在刘家村的许多村民,都对这个外来的娃娃徐徐熟悉起来。
老刘爷说,他是去收庄稼的时候发现秦言晕倒在村口,才顺手把自己救下。
当秦言向老刘爷提起破屋和稻杆的事,老刘爷却说这四周从没有什么破屋,也没有秦言所说的稻杆。
秦言联想到道观,也是这样,除了自己就无人能够看见,便自去寻找了数次,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起初因为语言不通,秦言只能对着当地人比划手势表达自己的意思,他们都以为这个长得秀气可爱的小娃是个哑巴,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喊他小哑巴,厥后也就习惯了。
老刘爷知道后很生气,要给秦言起个名字,秦言拒绝了,他希望能够用以前的名字活下去,也许有一天他的怙恃还能找到他呢。
在这里安宁下来后,秦言开始掌握当地的语言,从咿咿呀呀的模仿,到能够正常和村民交流,用了三年。
秦言不指望自己能巧舌如簧,像现在这样融入这里,已经很满意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乡村很小,里面没有类似学校的地方,秦言无法学到这里的文化知识,从原先的准大学生,酿成了现在的文盲,很渴望有一天能学到新的知识。
三年很短,三年也很长。
秦言有限的了解到,这里地处边疆,是梁国的界限,毗邻羌国,两国并反面睦。
梁国地大物博,国力强盛,国民常自以大梁子民自居。羌国人多以游牧业为主,从古至今多有侵扰梁国界限,黎民苦不堪言。
幸得十五年前当今梁国天子之皇叔镇北王来此坐镇,他骁勇善战,爱民如子,统领梁兵奋战羌国数年,才换来羌国人再不敢放肆入侵,为了获得利益,两国领土居民甚至会有贸易往来。
刘家村的村民,大多姓刘,多数以耕作当地的一种名为禾的谷物为生,禾的生长周期和用途,类似自己熟悉的小麦。
村里只有两户人家行商,其中一家照旧村长,也都算的上村里的富户了,经常去城中采购和贩卖物资。
“阿婶,我先回去啦,今天还得帮爷爷磨谷子咧!”
洗好衣裳,秦言跟大婶们作别,今年是丰收年,往年想多磨些谷子另有劲没处使呢。
秦言的个子长得很快,他庆幸自己没和柯南一样,变小了就一直长不大了。
而且自己的力气变得很大,反映速度也远超凡人,尽管才十一岁出头的模样,却能将三个壮年男子都难推动的石磨推上半响。
“你听说了嘛,成老爷子家失事啦!”
“听说啦,来了个恶霸,刚刚还在成老爷子家闹呢,诶,你家男人咋没去资助?”
“帮啥忙,那恶霸是成老爷子家姑爷,家务事谁能帮他?”
“唉,成老爷子也是个苦命人哦!”
“也是好事嘞,茜丫头要是嫁了,以后成老爷子家不是富贵了嘛。”
失事?老姑爷?茜儿要嫁人?
秦言听到路边两个晒谷的大婶闲聊,立刻撒腿往家跑去,老刘爷全名就叫刘成,村民都喊他成老爷子。
回抵家,秦言看见老刘爷闭着眼睛倒在椅子上靠着墙壁,茜儿一边啜泣着抹着眼泪,一边用手轻拂老刘爷的胸膛。
秦言忙帮着扶住老人,看他胸膛起伏慢慢稳定下来,秦言松了一口气,还好老爷子没失事。
“茜儿,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人来过?”
秦言看着满屋的狼藉,细声的询问茜儿。
茜儿只是摇头,嘴里呜咽着,似乎吓得不轻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是他,天杀的畜生!他回来了!”
老刘爷睁开污浊的双眼,眼里还泛着泪光,声音饱含怒气
说完茜儿哭的更厉害了。
“爷爷您跟我仔细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秦言看老刘爷醒来,端来一碗茶水。
“言娃子,我知道你力气大,可这事儿你一个小娃子帮不了忙!”
老刘爷徐徐坐起身,将茶水一饮而尽。
“是茜儿那畜生不如的爹回来了。。。”
“爷爷那不是我爹,我没有爹!”老刘爷刚开口说道,就被茜儿打断了。
“傻孩子,就算他是个王八羔子,名义上也是你爹,否则叫别人说你是野种不成?自你懂事以来,不是也时常想自己的爹娘到底去哪了?爷爷原来不想告诉你,现在却不得不说了。”
秦言不解的看着老刘爷和茜儿,道:“爷爷,他既然是茜儿的爹,为什么这几年他都没有泛起过?”
“岂止是这几年,十几年了,我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成想,老天不长眼,没收他!”
老刘爷摸了摸茜儿的头,神色徐徐平静下来。
“他虽然是茜儿的爹,却不是我的儿子,十四年前他使坏玷污了我的女儿红花,更以此要挟我将女儿嫁给他,红花她性情坚强,宁死不从,却发现自己已经怀了茜儿,这才忍辱委屈自己嫁给他。”
“爷爷都怪我,呜呜~”茜儿听到这里趴在老刘爷身上大哭。
“傻孩子,这怎么会是你的错。”老刘爷轻轻的抚慰着茜儿。
“厥后,这畜生说自己要去城里打拼,做生意,要让红花母女过上好日子,我心想婚后他若能改掉自己烂赌的毛病,愿意踏踏实实的照顾她们母子,我也不亏待他,将仅存的一些家当,都交给他做资本,厥后他迟迟未归!”
老刘爷说到此处,情绪又徐徐激动起来。
“有人说看见他在城里的赌庄上赌钱,输光了叫人打瘸了腿,再厥后他也没有回来,我也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了。”
听到这里,秦言终于知道老刘爷这样一位慈祥平和的老人,会左一个畜生,又一个王八羔子了,实在难以泄愤!
“那茜儿的母亲去哪了?”秦言问道。
“起初我与红花还抱有理想,期望他能悔改,也去城里找了他一段时日,却无任何消息,只在他赌钱的地方问到确有其事。”
说到这里老刘爷脸上涌起伤心,爱怜的拂过茜儿的脸颊,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回来后,红花外貌无事,还宽慰我让我不要动气伤身,其实我怎会不知,她半夜藏在被窝里哭,却不敢叫我发现,那时她怀着茜儿,可她也不外是十五岁的孩子啊!”
“直到生下茜儿,她的脸上才有了些生气,其时我还以为茜儿的到来能够让红花走出来,可惜事与愿违。有一日我在厨房烧饭,茜儿一直在啼哭没人哄,我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偷跑出去了,村里人告诉我看见她往河滨去了,我去寻她,却找不到,只在河滨发现她的鞋子。”
老刘爷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抱着茜儿悯哭。
秦言没想到茜儿的身世如此庞大,也为茜儿母亲感应惋惜,想到那个畜生,秦言不经撰紧了拳头。
“爷爷,那他回来做什么?他要是敢做什么坏事,我就去县里报官,咱不怕他!”
老刘爷摇了摇头,道:“娃子,你还小,不知道这世道的险恶,这回要欺负咱的,就是官!”
“他当了官?”秦言惊奇道。
“畜生哪有什么本事当官!那畜生不光回来了,还摇身一酿成了县老爷的狗腿子,见到自己的女儿,竟想将自己的亲女儿给县老爷过门当小妾!这个畜生!”
老刘爷红着眼,恼恨的说道,更怨自己当初没有狠心将那畜生送去大牢。
*****
“刘成刘老爷在家么~”
屋外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秦言让爷孙俩在屋内休息,自己出去看看。
“你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秦言冷眼看着屋外的四人,刚刚喊话的正是领头的男子,样貌刻薄,带个乌黑小帽,脑后挂两撇黑翎,文人装扮。
身后两人穿着制式服装,面无心情,跟秦言印象中的捕快相似。
一人提着鸡鸭,一人拿着几匹绢布,另有一个紧凑在领头男子身边的中年男子,一脸猥琐谄媚。
“好标致的娃娃!怎么是个男娃?死瘸子你不是说有个女儿生的悦目?”
领头的男子审察了一番秦言,又转头问旁边的猥琐男子。
“千真万确啊师爷,女娃怕羞,肯定是怕生躲在屋内不敢出来,我去把她带出来给您瞧瞧。”
得了师爷的应允,猥琐男子一瘸一拐地就往前来。
看秦言拦在门口,厉声道:“哪里来的野种,我可不记得生了你!肯定是我那婆娘趁我不在偷了男人,给我滚开,转头我再收拾你!”
放完狠话,不等秦言说话就想用力掰开他,可卯足了力气,秦言却一动不动,倒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秦言定定的站在门前,看他狼狈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没用的工具,给我让开,连个小崽子都吃不住。”
师爷一脚踹开力竭的瘸子,示意身后捕快上前。
“住手!老刘就在这里,你们找我做什么?”
屋里的老刘爷听见屋外的声音,怕秦言受到伤害,让茜儿躲在里间,自己主动推开房门站了出来,把秦言护在身后,冷着脸坚持。
师爷见了老刘爷,变戏法似的换了一副面孔。
“刘老爷,亲家公,我是专程来给您贺喜的,以后您跟我们县令大人可就成了亲家啦”
说完,示意手下将礼物放到老刘爷面前。
“县令大人特派我前来提亲,三日后就是黄道吉日,到时候来迎娶刘茜儿女人做四姨娘,您这两天快准备准备,到时候我可要跟您讨杯喜酒喝。”
“爷爷,茜儿不要嫁人!”
茜儿听到师爷的话,急得跑出来,抱住老刘爷哭泣着。
“傻孩子,爷爷怎么会把你往火坑里推。”
老刘爷摸了摸茜儿的头,又瞪着师爷道:“县老爷的亲家,我们攀不起,礼请您还回去,我们茜儿不嫁!”
师爷瞧见跑出来的茜儿,俏脸上带着泪花,穿着粗布衣裳也遮不住少女含苞待放的身段。
上下仔细审察了一番,心想这瘸子果真没撒谎,好一个小家碧玉,县令大人肯定喜欢。
听见老刘爷的话,也不恼,笑着道:“子女亲事,在怙恃之命,媒妁之言,刘能既已把茜儿女人许配给了县令大人,岂有不嫁之理!”
不等老刘爷再说什么,师爷又变了脸色,道:“既然礼已送到,话也讲完,就不多留了,三日之后自会来迎娶茜儿女人过门!亲家公,不用送了。”
师爷说罢就转身离开,两名捕快紧随着离去了。
“老家伙,别不识好歹!茜儿过门,对我们都有利益,小崽子,别想坏我的好事!”
刘能见师爷走了,又耍起狠来,先是对老刘爷不敬,又警告秦言一番。
秦言站到老刘爷前面,对着刘能肚子就是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刘能受了一脚,却也不敢发作,知道秦言的厉害,起身直追师爷去了。
“师爷您等等我,我还在这儿呢~”
见他们走远了,秦言和茜儿搀扶着老刘爷在屋内坐下,秦言看了看茜儿,对老刘爷说道:
“爷爷,真要让茜儿嫁给县令嘛?”
“娃子,我们斗不外他们,就算今天我不拦着你,打了他们也只会派更多人来。”
老刘爷看了眼还没来的及收拾的屋子,眼里满是不舍。
“如今,只能先带着茜儿离开这里,我决不会让他们把茜儿带走!”
“爷爷,我们不走,您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您的根就在这里,我来想措施,一定能拦住他们!”,秦言看着老刘爷,眼神坚定。
绝不能轻易放弃,只要我们另有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