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观

　　“我第一次坐轮船！”

　　“我也是。”

　　“我第一次离开家乡！”

　　“我也是。”

　　“我第一次去岛上面！”

　　“我也是。”

　　秦言微笑着摸了摸坐在劈面女孩的头发。

　　“歉仄，这孩子第一次出远门，她只是有些兴奋了。”坐在女孩身边的妈妈有些歉意的笑着说道，却又体现出对女孩十分的痛爱。

　　女孩今年八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没关系。”

　　秦言想起自己八岁的时候，只能跟村口的二愣子一起堆堆泥巴，基础没有时机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船身逐渐远离码头，向着海峡另一端的湄洲岛出发，天清无物，四周无高楼林立。

　　跟许多高考结束后的学子一样，秦言紧张而又期盼的等到了最后的答案。

　　获得了一个差强人意的结果后，秦言跟怙恃商量，他决定独自去旅行一次。

　　轮船徐徐停靠在码头。

　　“哥哥再见~”

　　女孩用力的挥了挥小手，跟秦言作别。一路上她与秦言分享了许多的奇思妙想。

　　“秦言哥哥很有耐心，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你这样的男朋友！妈妈说，爸爸就是因为很有耐心才气跟妈妈在一起的！”

　　女孩依依不舍的上了车，在她身旁的年轻妈妈微红了脸。

　　“再见。”

　　秦言稍稍愣了下，微笑着跟她们挥手作别，提着行李，环视四周。

　　“老秦！”

　　会这么喊自己的，只有自己那位人见人爱的表叔王豹了。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笠衫，花色裤衩，人字拖，带着夸张墨镜，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热情的向他奔来。

　　“打住！”

　　秦言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道：“表叔，我照旧喜欢你叫我小言。”

　　“哈哈，都一样，都一样。来，路上这么久肚子肯定饿了吧，表叔带你去吃海天大餐。”

　　表叔自然的接过秦言手上的箱子。

　　“饿了，但是我不吃螃蟹。”

　　“知道，知道你不爱吃螃蟹，可是我爱吃嘛~”

　　******

　　“吃啊，别愣着，趁热吃，锅里另有许多！”

　　王豹哧溜溜的大口吸着碗里的面条，招呼秦言一起。

　　“这就是你说的海天大餐……这跟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哪够上了。”

　　“介不是嘛，喏，某天拌面酱，往里一倒，可香咧。”

　　王豹说着又把某天拌面酱往秦言面前晃了晃，秦言笑了笑，也哧溜溜的吸起了面条。

　　“等下我带你上街买两身衣服，看你，总共也没几件衣服，哪像年轻人。”

　　王豹看着秦言身上已经穿旧的白衬衫，蓝色牛仔裤和运动鞋摇了摇头。

　　“不用，够穿。”秦言笑着摇头，继续大口吸面。

　　“等你上了大学，该花得花，不应花的不花，咱们不要铺张浪费，也不要太过节省，知道么？跟表叔别客气了。”

　　“知道了。”秦言灵巧的颔首。

　　“嗯呐，这才是我的好大侄！”王豹满意的笑着说道。

　　在王豹家中午休了一会儿，秦言随着他来到了岛内中环，买了几件夏装和秋装。

　　王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自得的跟秦言分享刚刚砍价自己是怎样运用心理博弈，才气砍下这十块八毛七的。

　　路过一家彩票店，王豹要进去买彩票，就让秦言在外面期待不要走动。

　　“一座道观？”

　　秦言看见不远处公园内有一座道观，但是又不能称之为道观，因为它实在是太小了，长宽不外20尺。

　　“大爷，那座道观是什么来头，怎么建在公园里？”秦言上前询问公园内正在健身的大爷。

　　大爷只看了秦言一眼，并没有搭理。

　　“大爷你的二头肌好大，怎么练的？”

　　秦言两只明亮的眼睛充满了崇敬，死死盯着大爷露出的手臂，宛如花痴。

　　“哦，哈哈哈，我就是每天都来这公园练上一会儿，没有专业训练过，随便练练，就这样了哈哈。”

　　大爷满脸自得，自信而又谦虚的跟秦言分享自己的锻炼心得。

　　“大爷您太谦虚了，那您的天赋很高啊！”

　　“哈哈一般一般，小伙子很有眼光嘛！”

　　秦言与大爷两人一捧一乐，相见恨晚。

　　“大爷，那座道观是什么观啊，你们这里也兴玄门嘛？”

　　秦言见时机成熟，继续提出自己的问题。

　　“小伙子眼光不错，但是眼神欠好，这公园哪有什么道观，你看差了吧，我们这里庙宇香火壮盛，就在那座山头，看见没。”

　　大爷照旧说没看见，劝秦言去医院看看眼科。

　　没有道观？

　　秦言疑惑，急遽结束了和公园大爷的对话，自己心里却越发想一探究竟。

　　厚着脸皮，连问了数人，都称没有看见道观，让秦言颇为惊讶。

　　“难道只有我看的见道观？”

　　“走啦老秦，买橘子去!”秦言思虑间，王豹已经从店里出来，招呼秦言离开。

　　秦言把道观的事跟王豹说明，他也说没有看见，只觉得是秦言累了，需要早点回去休息。

　　回到屋里，已经到饭点，秦言下厨做了三菜一汤，王豹直夸秦言厨艺不错，继续自己几分天分。

　　“表叔，我还想出去走走。”

　　饭后，天色将暗未暗，秦言照旧想去看看白昼见到的道观。

　　“啊，要我陪你一起不？”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

　　秦言拒绝了表叔的陪同，他可不想被人当成疯子。

　　一片红霞遮住了天幕。

　　秦言来到道观门前，已经是黄昏，走近道观这才发现，门前另有两个石狮子。

　　也许不是石狮子，跟神话中的麒麟神兽有几分相似。

　　近距离视察道观，顶上笼罩青瓦，墙身都涂着红漆。

　　道观牌匾中写的文字依稀只能辨认是三个字，却不认得，红漆的大门两旁没有门联，怎么看都不像正经道观。

　　秦言正犹豫要不要叩门，却发现道观中升起一缕烟气。

　　“应该有人。”

　　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秦言做美意理建设，敲了敲门上辅首。

　　“砰砰。”

　　“砰砰。”

　　“砰砰。”

　　连敲三响，无人开门，秦言正要敲第四下时，门开了。

　　门中站着一位道长，看着秦言，也不说话。

　　“道长您好，我……”

　　“不必。”

　　秦言刚想上前询问，道长却伸脱手，止住秦言。

　　是位年轻道长，声音另有些熟悉，在哪见过？

　　“我想……”

　　“请随我来，师傅已备好茶水。”年轻道长说罢转身往里走去。

　　秦言愕然，这人真没礼貌。

　　“师傅怎么知道我要来？”秦言照旧实验搭话。

　　道长照旧不答，示意秦言跟上，秦言也不问了。

　　是龙潭虎穴，闯一闯便知，这道观还能吃人不成？

　　踏过大门，观内别有洞天。

　　秦言从未见过这样的花样样式，随处令人受惊，更谈不上“小”。

　　五步一楼，十部一阁；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这明白是一片古修建群！

　　与秦言理想中的宫殿样式对比，这里显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言追随道长走过几个回廊，绕过几个亭阁，到了一座内殿。

　　殿内立着四根玉柱，金龙攀附，青石缀梁，有一须发皆白的老道坐在中央，正在焚香煮茶，氤氲之气弥漫。

　　“请。”

　　老道拂了拂衣子示意秦言坐下，年轻道长站在老道身后。

　　“敢问道长，这是哪里？”

　　“为什么外面的人都看不见道观？”

　　“外面看起来可没这么大，现在这里是道观里面吗？”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神仙吗？”

　　秦言刚一坐下，就忍不住竹筒倒豆子般劈里啪啦一顿询问，说的极快，生怕年轻道长再次打断他。

　　老道看着秦言笑而不语。

　　秦言只觉得这仙风道骨的老头是不是故意逗他，还想继续发问，老道终于开口道：“此观名唤永生观，此殿名曰近仙殿。”

　　“永生观？近仙殿？世间真的有仙嘛？”

　　光听这名字起的，秦言就觉得这里几多带点中二气息，但看道观之内，随处神异，又不像装模做样出来的。

　　“我想问……”

　　“请饮此茶。”

　　秦言还想再问，却被老道被打断。

　　“果真是亲师徒。”秦言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吐槽。

　　秦言拿起一杯茶，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看茶水也没有寻常茶叶所泛起的颜色，问道：“这是什么茶？”

　　“请。”

　　”我总要问清楚，万一我喝下去醒不外来怎么办？”

　　“居士来到此间，可是我遣人唤来？”

　　“不是。”

　　“既如此，我怎会……”

　　“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但是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后半句话秦言没说，将茶一饮而尽。

　　“我只想让你尝尝说话到一半被人打断的滋味。”

　　老道哭笑不得，转头看了看年轻道人，又看向秦言道：“此茶味道如何？”

　　“初闻时无色无味，入口却有异香？说不上来，我没喝过闻过，再来一杯尝尝？”

　　“此茶名为醉仙，不行多饮。”

　　“醉仙？难不成是酒，品茗还能喝醉嘛？”秦言不解。

　　老道不说话，摇了摇头，又点颔首。

　　秦言无言，这俩羽士大的小的都一样，都是谜语人。

　　接下来的对话，都是秦言主动，两位道长不是摇头就是颔首，惜字如金。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秦言觉得左右问不出些什么，就想离开，也不能太晚回去免得表叔担忧。

　　“请便。”

　　老道伸手示意秦言可以离开。

　　走出内殿，秦言这才发现，殿外竟是青天白昼。

　　追念起来，进道观前是快要天黑的时间，难不成自己在道观待了这么久？

　　正想回去再问一次老道，秦言突然觉得一阵晕眩。

　　失去意识前，模糊间转头看见两个羽士正注视自己，似笑非笑，秦言心里一阵惊悚，却止不住困意。

　　“这茶真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