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完美的认识历程，双方差点打起来。
待到李素终于正眼看他们，才赫然觉察差池劲。
眼前这二人面白长须，身材富态，妆扮虽随意，却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味道，为首这人更是目光清正，带着几分傲然之气，自信得似乎能够轻松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
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工匠，工匠长这样子早被人活活抽死了。
李素审察半晌，终于确认了，于是和气地拱手：“二位……是工部的官员？”
李世民和房乔又楞了。
这孩子啥眼神？
李世民清咳两声，索性顺水推舟：“不错，我确是工部官员。”
指了指哭笑不得的房乔道：“他也是。”
…………
…………
李世民和房乔坐在李家堂屋里，手里捧着一碗热水，气定神闲看着李素作揖致歉，默默感伤人生起伏太精彩，面前这竖子前倨后恭的样子太讨厌。
半天才适应了自己座上宾的身份，李世民环视院后热火朝天的工地，道：“你即是李素吧？你家在盖新房？”
李素一直站在二人面前，坐都不敢坐，神情敬重得很，究竟是组织上派来的人，绝不能冒犯，闻言立即回道：“是，小子正是李素，我家这些日正在盖新房。”
李世民仔细审察了他一番，道：“倒是个俊俏后生，不外，你家这屋子怎么盖的？我怎么看不懂？屋后边那个四四方方的大坑干啥用的？”
“……游水用的。”
李世民笑道：“游水的池塘我见得多了，都是圆的，你这池塘为何是方的？”
懒得跟这种没见识的人解释，李素顺嘴胡诌：“阴阳学曾云‘天圆地方’，天是圆的，池塘挖在地上自然是方的。”
李世民与房乔笑着对视一眼，房乔笑道：“虽是乱说八道，倒也算急智。”
李素嘿嘿干笑，笑得毫无诚意。
李世民浅笑看着他，目光有点怪，盯得李素全身发毛，良久，才悠悠隧道：“你果真只有十五岁？”
“是。”李素应道，然后立马堆出一个萌萌哒的笑脸。
李世民神情徐徐有些严肃了：“天花是你独创牛痘之法治好的？”
“是。”
“结社率叔侄是你独力诛杀的？”
“是。”
“推恩薛延陀之策是你所献？”
李素有些受惊：“工部……管这么宽？”
李世民和房乔同时咳了起来。
李素瞧着二人，心中徐徐生疑。
他没见过朝廷官员，唯一一次天子下旨也是三个阴阳怪气的阉人来家里宣念，在他印象里，眼前这二人确实有着朝廷官员的威严和气度，这也是他先入为主的原因，可是……两个工部官员尽问些不相干的事情，大唐朝廷的官儿难道都喜欢管闲事么？
李世民外交了几句，徐徐说到了正题。
“推恩薛延陀之策，我有些不明白，依你所言，大唐向真珠可汗的两个儿子下旨，他们若是完全不遵旨意，此计岂非白费？”
李素皱起了眉，不是对这个问题，而是对这两小我私家。
各人才第一次晤面，问这么多问题跟提审似的，各人基础不熟好欠好？
李素对陌生人没什么耐心，更况且他们提的问题太费脑子，李素懒得回覆，除非用钱说话。
于是李素向二人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老实笑容：“呵呵。”
李世民和房乔又呆住了，这竖子……“呵呵”是啥意思？
房乔咳了两声，又道：“本官再问你，推恩薛延陀之策如何落实？如何能够确认真珠可汗的两个儿子互争其利，而令薛延陀后院失火？”
“……呵呵。”
李世民和房乔脸颊直抽抽，很想一巴掌朝那张俊朗的脸上乎已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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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欢而散，真正的不欢而散，李世民从李素家出来时窝了一肚子火，气得想把这竖子拿进大牢里抽他一百鞭子，朕叫你呵呵。
房乔跟在怒气冲冲的李世民身后，边走边摇头：“这位少年英杰啊……呵呵。”
李世民猛地转身，怒瞪着他。
房乔一滞，立知失言，更不应“呵呵”，于是讪笑不已。
走到太平村口，李世民停下脚步，眯着眼朝远处审察了一番，道：“那里即是东阳的公主府了，玄龄，我等去她贵寓看看，朕要问问东阳，这小子究竟是个什么品德。”
…………
李世民进公主府显然比在李素有面子多了，府外值守的侍卫们都是金吾卫所属，自然认得天子，于是赶忙大开中门跪迎，李世民跨进中门后，东阳也慌忙从后殿走出来，向李世民盈盈下拜。
公主府正殿内，李世民大马金刀坐在主位，房乔坐侧位，东阳老老实实低头站着，心中不由忐忑不已。
李世民现在仍一肚子火没消，重重哼了一声，道：“东阳，那李素家就在你封地旁边，你告诉朕，那小子究竟什么品德？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朕见着就来气！”
东阳睁大了眼，满头雾水看着父皇。
房乔在一旁苦笑道：“公主殿下莫急，适才陛下与臣去李素家寻访，见到了李素，那小子实在是……”
说着把李素适才那番体现说了一遍，宰相到底是宰相，虽然不见得肚里能撑船，至少也没落井下石添油加醋，经过照旧说得很客观的。
东阳公主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最后受惊地捂住了小嘴。
李世民叹了口气，神情很庞大：“东阳，你亦知朕国是朝务繁忙，今日好容易抽出空闲，想见见这位少年英杰，可不管朕和房叔问甚，他就是一句‘呵呵’作答，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朕恨不得……”
狠狠握紧了拳头，又不得不松开。
理论上，一个农家小子呵呵两声基础没冒犯任何律法，李世民若想做个讲原理的英明君主，还真就不能拿那小子怎样。
房乔一解释，东阳公主瞬时明白究竟了，明白过来后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离奇，徐徐憋得通红，好好一张天姿国色的俏脸被扭曲得不成样子。
李世民和房乔目瞪口呆看着东阳玩变脸，殿内一片寂然。
憋了不知多久，东阳总算把适才快喷出来的大笑憋了回去，低头轻声道：“父皇明鉴，那个李素虽颇具才气，然则品德似乎……似乎……，不知怎的，他似乎对银钱特别执着，说话行事皆以银钱为准，父皇和房叔适才问他话，而他无所动，或许……或许是因为父皇没给他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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