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潮自然知道张溥这小我私家,这人可是一个风云人物。
因为张溥正是江南风头最猛的政治团体复社的建设人和领袖。
提到明代的政治团体,就不得不提东林党。
万历天子时期,跟文官关系很紧张,因此经常争斗。天子不信任文官,就只能信任阉人,因此万历朝阉人当道。
其时江南身世的文官顾宪成等人被阉人排挤罢官后,回到江南,重修了一个叫做东林的宋代古书院,在里面讲学,谈论政治等,吸引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文人士子,形成了一股政治力量。
这就是东林党的缘来,东林党可以说建设的目的,就是为了跟阉人斗争。
而且真是真刀真枪的争斗过,魏忠贤时代不少文官为此死的很惨,可以说东林在个阉人的斗争中,是很有节气的。
崇祯天子继位后,打垮了大太监魏忠贤,一开始重用有‘君子’之称的东林党,可是天子很快发现,东林党人好斗成性,不止跟阉人斗,还跟其他文官斗,甚至跟天子斗,闹得朝堂一片乌烟瘴气。
最可气的是,在崇祯天子看来,这些东林党人惠顾着斗来斗去,却完全不干实事,只是好谈空言,崇祯重用东林党什么实际问题都解决不了。反倒让李自成、张献忠的农民军声势浩荡在大明朝的领土上从东打到西,从北打到南,始终剿灭不了。
关外的女真势力,更是一次一次的兵临北京城下,视边塞城防于无物。
凭据东林党人的说法,只要天子亲贤臣远小人,撒布恩义,自然四夷宾服,可现在这样子不是再说他天子没有恩义,用的人也不是贤臣嘛。
天子慢慢开始对东林感应厌恶,既然东林党自己的理论都证明自己不是贤臣了,天子也不客气,把一个个东林党高官驱逐出了朝堂,东林党人彻底的失势。
此时在江南大地上,从东林党人开始,形成了一种结社的民风。什么应社、几社等文人团体各处都是。
张溥自己就加入了应社和燕台社两个社团,但是张溥是一个很有能力的运动家,在他的运作下,在虎丘邀请许许多多几十个社团,组成了一个复社。
随着复社中几人考中进士入朝做官,复社声望一时无两,隐隐压住了东林党的风头,最壮盛的时候,社团里有三千多名举人士子。
可是张溥这小我私家,运动有热情有能量,做官的情商却不高,很快就冒犯了人,被温体仁暗算,排挤出了朝堂,最后他的靠山周延儒也被温体仁排挤出了朝堂,复社也开始失势,那些趋炎附势的士子们,慢慢就开始离散,投入其他团体中去了。
张溥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复社失去了后台周延儒的关系,所以一直就在为周延儒重新复出做首辅运动,基础的目的,其实是希望重新振兴复社,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和政治理想。
因此张溥一面运动给周延儒筹集政治资金,一面指使复社的言官不停的弹劾内阁官员,现在已经让天子对内阁有些不满了。
杨潮以前不外是一个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童生,对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基础不行能知道,他只知道这次是张溥要给周延儒募捐,找到了阮大铖,阮大铖不想白花钱,找自己想措施。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庞大,并不光单是拿到足够的钱,就可以买到一个首辅的,另有一系列庞大的政治斗争。
听完王潇的解释之后,杨潮突然感受到,自己竟卷入了一场异常庞大的政治漩涡之中。
“家父从阉人哪里得知,皇上最近对几个内阁辅臣极为不满,张溥指使复社的一些御史不停的弹劾内左右,皇上原来就对内阁辅臣不满,慢慢就有更换首辅的心思了,只是心里还没有盘算主意要启用谁。”
王潇继续说着。
杨潮已经明白:“那么说,张溥现在已经基本掌控了局势。”
张溥不外是借势,天子对内阁不满,张溥派复社派官员乘隙弹劾,天子已经计划更换,这一切似乎都在张溥的控制下了。
王潇道:“已经水到渠成了。只是要想让天子启用周延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得有人在皇上身边递话,皇上现在对文官颇为失望,能说上话的,也就是阉人了。”
明朝的文官总是一次一次的让天子失望,如果说万历、天启两朝太监当道,才导致天下大乱,那么崇祯一开始可是重用文官的,弄到现在这个样子,不得不说文官无能,让天子失望透顶的缘故。
杨潮道:“所以张溥想要筹集献金,用来行贿阉人?”
王潇道:“没错。其实张溥现在也就只缺钱了。”
杨潮又不由奇怪起来:“既然如此,你们王家为什么不直接找上张溥捐助呢?”
王潇苦笑道:“张溥这小我私家,虽然贫困,可是为官不贪。对我们商贾也不假辞色,这次筹集献金,他只在文人中间筹集。宁可找阮大钺,也不愿找我等商贾。”
杨潮不仅哑然,原来是出于文人对商人的藐视,出于一种社会偏见啊。
“所以你听到我这里,就想抓住这个时机了。”
杨潮笑道,不由得佩服王潇的眼光,够准、够毒,而且行动力很强。
让这样的人去做官,可能都比那些眼妙手低的书生做官要强的多了。
王潇嘿嘿笑道:“杨兄勿怪,小弟也是适逢其会而已。既然碰到了,就不能错过了。”
杨潮也不在意,每小我私家都有各自的利益,只要不冒犯别人的利益,就无可厚非,让自己活,也让别人活,这是杨潮的信条。
颔首道:“那么说,不止你们王家了解朝堂局势。也好,这次你就多请些这些知道局势的大商人吧,也省的传扬出去,影响欠好。”
王潇道:“那是自然。其实能够知道朝堂局势的商贾也绝对不会多。据我所知,在杭州有这种能力的,除了我王家之外,不凌驾三家。南京或许多一些,但是绝对不凌驾十家。”
杨潮道:“十家就足够了。”
王家一家就能甩出一万两,十家能凑到十万两,这绝对够用来行贿太监了。
王潇道:“杨兄放心吧,交给我了,虽然我家生意主要不在南京,但是跟南京的豪商,照旧有些交往的。”
杨潮点颔首:“王兄斗胆去做吧。”
此时杨潮心中也不由触动,自己卷入的这场政治漩涡,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结果,是喜是忧都说禁绝。
周延儒绝对可以当上首辅,所以自己这次政治会,肯定能取得极大的乐成。
但是忧虑的是,自己贸然引入这些商贾,会不会惹恼幕后的张溥。
要是惹怒了张溥,未来张溥掌控了朝局,虽然不大可能会搪塞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但是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看护,那自己的努力就白费了。
更况且杨潮是在给阮大铖张目,会不会很被动的被未来得势的东林党恼恨,究竟阮大铖跟东林党人的关系不睦,通过这次政治会,也未必真的能够获得改善。
但是杨潮可不会轻易放弃,这也是一次难得时机。
同时杨潮也不计划就这么简朴了,既然自己冒了这么大风险,不为自己获得一点实际的利益,杨潮绝不宁愿宁可。
上次帮王潇想跟史可法牵上关系,结果没有效果,只是牵上了王家这样隐藏的关系,暂时没有实际的利益。这次杨潮要吸取教训,不光要获得一个宽大的关系网络,为未来打好关系,还要拉拢到一个自己眼前就能用的可靠力量。
因此心中悄悄改变了一下计划,对这次聚会会议的目的,不仅仅限于跟复社东林的官员牵上关系这么简朴了,杨潮必须拉拢一支能为自己所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