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王妃不解的看着招娣，眉头也下意识深蹙。
便又听见招娣的夸赞。
“连犯愁都这么悦目。”
招娣顿了顿，像是再思索着什么，“我要是中瀛王才不把这么美的人送来大燕。”
离王妃失笑，言语中却透着酸楚，“这天下像将军这般，怜香惜玉之人能有几位呢？”那妩媚的眼神，如勾一般，望着招娣身后的稷川。
“我可不像这小令郎这般有福气，得将军眷恋！”
语气透着可惜，甚至带着嫉妒。
离王妃与稷川样貌不像上下，而她因姣好的面容受尽苦楚，看着稷川如此盛颜，自然也认为稷川该和她一般受着苦楚。
而她的身边却没有像招娣这般疼惜她的人。
对稷川自然带了些嫉妒。
那十分专注的眼神，让招娣二人都有些不适。
一个是因为嫉妒，一个也是因为嫉妒。
但似乎稷川醋味更重一些。
稷川身体前倾，招娣险些后倒下去，眼疾手快的撑地时，却被稷川一把拢在怀里，招娣完全压在稷川双腿中心。
这样的姿势上招娣很是尴尬，瞬间跳起。
有些生气的看着稷川。
若不是情况所迫，他才不会如此羞愧。
反而...会像前日一样，一遍又一遍的耳鬓厮磨！
稷川这样想着，瞬间理直气壮了许多，凶狠审视的周围。
两人发生的小插曲，都忽略了离王妃的问话。
离王妃尴尬的挽着鬓角的碎发，转眼又是一抹我见犹怜之态。
半晌，有狱卒打破了四周的尴尬气氛。
“将军，大理寺提审，劳您随奴才走一趟！”狱卒一脸敬重，转而又变了一种神色怒斥离王妃，“你！出来，跟我走！”
审判招娣一案的主审是邵少南，邵少南拱手行礼时，膝盖都无法弯曲，“镇国将军安！”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才艰难的完成礼仪。
邵少南乌黑的眼角，额头的紫红，尽显憔悴。
招娣见此，便已知晓，自己能得审判，完全靠邵少南在天子燕隆昌面前谏言。
否则自己只怕是要在那牢狱了待到天荒地老。
坐在副审位置的是皇后，呲牙咧嘴的看着招娣，招娣直接忽略，即便众人再向皇后行礼时，招娣连腰都未弯。
待虚礼结束，师爷就念起对招娣罪状，“罪犯董招娣，胁迫离王妃南宫氏，以红鸾毒蹂躏糟踏离王，致离王惨死，董招娣罪无可恕，判三日后午门斩首。”
师爷话音刚落，邵少南厉声道：“董将军，对于此罪，你可认。”
招娣莞尔一笑，晃动手时，铁链的碰撞声，响彻屋内，与婉转的笑声相伴，却越发冷的彻骨。
明白招娣冷冽的笑声的似乎只有邵少南。
天子伤臣子之心还要多久，还要多深，他才满意。
邵少南看着那明媚的笑容，泪水却徐徐蓄满了眼眶。
招娣一字一顿道：“我与离王妃不外一面之缘，何来胁迫，更说不上惨害离王。”
离王妃听此，本就跪地在地的她，一时间竟瘫软着趴在地上，拽着招娣的裙摆，“将军你怎么能这么说，当初你明明说好了我以体内红鸾毒，杀害太子，祝你完成大业，如今事情败事你却说与我只有一面之缘。”
“什么大业！”沈皇后险些脱口而出。
离王妃见战略得逞，态度也坚定的了几分，不再是楚楚可怜的样子，那坚韧的神色，似乎离王妃说什么都是真话，让人不容置疑。
她道：“将军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转而匍匐上前，指着招娣，“将军为了破坏两国邦交，在我体内下了红鸾毒，只要离王与我欢好，那毒就会蔓延的离王体内，只要离王一死，此事便指向左渤，邦交自然破裂。”
说到此处，离王妃已经泪流满面，带着泪珠的脸，恶狠狠的看着招娣，眼中的自得之色只有招娣一人清晰的瞧见，招娣笑着接着看她唱戏。
“这样她就可以接着攻打左渤，立军功，高其君，得其名！”
不少旁听的官员听此，便开始指责招娣的不仁之举。
“两国邦交，本是仁义之举，不打仗也能定太平，镇国将军怎么能这样！”
“是呀！是呀！为了自己的军功难道就掉臂天下黎民的安危吗？”
在邵少南的拍案下，那私语声才得以平息，沈皇后听此，掉臂礼仪上前撕扯招娣，怒骂道：“你这个贱人，竟敢如此害我离儿！”
可还未靠近时，就被稷川恶狠狠的推到，“皇室难道只听一面之词，便给人治罪吗？”
稷川一语道破，刚刚还指责招娣的官员，此时又是一派大义凛然。
“是呀！总得让将军分辨几句！”
招娣不疾不徐的说道：“我只问三个问题？”余光随意瞟过离王妃。
“第一，离王妃体内另有红鸾毒吗？”
“自然有，将军种下的毒难道自己都忘了，此毒一旦种下便无法根除。”
“第二，离王确定是死于红鸾毒吗？”
“自然，仵作验过便知！”
“第三，离王被贬庶民前，大燕与左渤邦交已裂，我又何须多次一举，派你蹂躏糟踏离王。”
离王妃这次回话，并没有前两次那般从容不迫。
眼珠不停的转着，支吾半晌都未说出一字，转而气急松弛的怒骂，“你是镇国将军，你说什么即是什么了，各人自然相信你，可公正自在人心，我...”
还未说完便飞快撞向石柱，却被不知何时泛起的齐王拦腰阻拦，离王妃见事情败事，疯魔一般都怒吼，“我要以死证明清白，放开我！”
手脚不停着怕打齐王，齐王被迫吃下好几下巴掌，整洁的衣服上，还印着好几处脚印，齐王有些恼怒，也不怜香惜玉，狠狠的将离王妃从怀中摔下，“本王看离王妃并不想以死证清白，而是想死无对质，摁死镇国将军，搅乱我大燕朝堂，真是难为左渤贱人，将你找来！”
齐王的话不经刺痛稷川，他下意识的蹙眉，那血脉中滚烫又再刺痛他的自卑。
无助的望着招娣，可此时的招娣正在聚精会神的张望着眼前的闹剧。
随着齐王话落，尤空青声音从门外传来，“离王妃既然说，你体内另有红鸾毒，不如让我们一验，便可知晓。”
话语未落，便见屋内乌泱泱着为了许多医者，有民间的医生，有宫中的太医、女医、军医。
离王妃听此并不畏惧，她体内红鸾毒是卓海玄中亲自下的，她并不担忧会有堕落，挽起袖子就让医者检验，有些男医者看见离王妃上好的样貌，切脉时不由入迷，甚至有些女医也下意识的愣神。
本能快速把完脉，由于医者的不专心，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辰才得出结果。
“王妃体内并没有红鸾毒！”
离王妃听此十分忙乱，呢喃着说着，“怎么可能？”在重复好几遍后，眼里瞬间泛泪，抽搭搭的说道：“你们一定是被收卖了，才会帮董招娣的！”
不少医者见着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头一软，劝慰道：“王妃放心，你体内并没有红鸾毒种下的痕迹，此毒种在体内即便根除也会有蛛丝可查证，况且种下此毒身上会带着异香。”
“你闭嘴，你一定是被董招娣收买了，此毒是我亲自服下，我怎会不知！”
劝慰离王妃的医者心头纳闷，原以为离王妃刚刚如此哭喊，是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他看着心疼才上前劝解，可听此话，似乎是在自己未种毒而惆怅。
甚是不解。
“离王妃若是认为我收买了医者，不如在找了仵作再验离王尸首，以表公正不如由邵大人，前去找了仵作。”
离王妃听此又自得的笑着，“好呀！”自得看着招娣。
可邵少南却满漏难色，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半晌，才支吾着开口，“昨夜，离王的尸首也被歹人所烧！”
离王妃对于邵少南的回覆并不意外，她早已知晓，这才大着胆子允许董招娣的提议。
“谁说的？”齐王开口时，不疾不徐拍掌，随着掌声，屋内便抬来了废太子的尸首，盖着黄布的尸首上，还渗着黑血。
还飘来阵阵的恶臭和糜烂的气味。
离王妃瘫软在地，游离在计划失败的愧疚中时，邵少南找来的仵作，验尸后得出结论——不是红鸾毒，而是鹤毒。
众人听此便全部知晓，离王妃刚刚义正言辞回覆的两个问题，都是假话。
离王妃无措的看着狱卒将招娣的枷锁解开，看着招娣离去的身影越来越小，疯魔一般都喊着，“董招娣是认识我的，是她指示我的，否则她在牢狱中见我有难，何须救我，你们可以问问昨夜的狱卒，一问便知我所言并非假话。”
可又有谁会在理离王妃所言呢？
招娣听此失望着转头，看着挣扎的离王妃。
恩将仇报，最寒人心。
在招娣回去燕北的当日，拿着稷川重新所画的萧木兮的画像，来到太子随葬之处。
将画卷放入棺椁中时，便看见疯魔的沈皇后，提着油灯，光脚走来，无助趴在棺椁上，像是在抱着棺椁之人。
“镇国将军，你为何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