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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雪

一百三十七 岳翻,我还等着你拯救我呢

靖康雪 御炎 2506 2015-08-12 08:21:02

    一个叫做法拉第的洋人刚刚发现电磁感应的时候,一个贵妇人开启讥笑技术吐槽他:先生,这又有什么用?

  法拉第开启反讥笑技术,反吐槽:夫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有什么用?

  没人知道刚刚发芽的小苗苗是会长成参天大树照旧中途夭折,或者只是长成一棵很普通的树,乃至于一棵歪七扭八的树,这是谁都不知道的,正如同岳翻和方浩的最初约定一样,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未来会走到哪一步,甚至走到哪一步的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哪一步,他们是被逼的,被逼着一步步改变自己最初的信仰。

  但是这说不定也是一种好事。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会走到哪一步。

  方浩真的放弃了殿试,用一种让人感应无比遗憾的方式——重病不起,不得不回家乡养病,不得已放弃殿试,相州州试第二名举子,礼部会试第五名,就以这样让人感应遗憾的方式离开了所有人的视野,离开了东京开封府,大宋朝的国都,消失在了黄昏的余韵之中,身为他的挚友的岳翻,不由得感应很是遗憾和痛苦。

  方浩离开之后的第七天,大宋朝宣和三年十二月七日,本届科举考试的最后一场考试——殿试召开了,殿试这一制度是由唐高宗首创,在武则天手上大放异彩,在赵匡胤手上才成为常制的制度,缘由很简朴,统治者不希望选拔出来的所谓“人才”是有水分的,或者说是不能为自己服务的,所以,殿试这一天子亲自出问题考察学子的方式就成为了科举考试最重要的龙门。

  许多条鲤鱼游啊游啊,来到了龙门前,就看是否可以通过这道龙门,一跃为真正的龙。

  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天子本人。

  虽然,也不是每一次科举考试的殿试都是由天子主持的,有些时候也是当朝重臣主持,就好象之前的频频考试,都不是徽宗天子主持的,但是这一次,似乎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风声,考试前,开封城里就传来了今年的大比天子陛下要亲自做考官选拔人才的消息。

  敏锐的人可以嗅到敏锐的气味,缓慢的人也未必不能察觉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各人都开始悄悄的较劲了,而其中,会试第一名省元岳翻无疑成了大热门和议论话题,开封城人多,从来就不缺新鲜的话题来让人们枯燥乏味的生活获得滋润,岳翻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得不成为这种滋润的来源,因为人们都在传言,官家之所以要亲自主持考试,原因就是岳翻这位大才子。

  岳翻到如今为止面世的七幅画作,六幅都在天子手里,另有一幅据说是被当朝某位大臣获得了,天子一直想要,这位大臣就是不给,天子很郁闷,但是无能为力,难道要他作为天子下令强行抢夺这位大臣的画作?

  赵宋官家面皮薄!

  于是足不出户闭门念书的岳翻成为了开封城里面最炙手可热的大明星,把第二名第三名都给甩的老远老远的,每次想要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买些好吃的工具的时候,岳翻总是会被一大片奇奇怪怪的目光和一群强势围观的革命群众所吓跑,只能再一次躲回自己的小屋做起了宅男,但是秉持着不遭人妒是庸才的理念,岳翻并没有觉得不适,而是开始使唤自己手下的人才们酿成送外卖的,让他们买来给自己吃。

  宅了一段时间,快乐的宅男时光就到头了,殿试要开始了,风云突变,岳翻不得不打起精神,换上最洁净的衣服,开始自己的征程,这是决定自己未来最重要的时刻,岳翻不得欠好好儿的面对,在大宋朝,解元和省元都不算什么,只有状元才是王道。

  加入考试的那一天,下雪了,很美很美的雪花,漫天飘舞,就在岳翻走在路上的时候,下雪了,模糊间,岳翻似乎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再也不会泛起的蜜糖般的身影,她喜煌B雪,她最喜欢雪花,把洁净的雪收集起来,混淆着蜜糖,和自己一起躲在温暖的屋子里面,享受着甜蜜的温馨。

  可是这一切再也不会泛起。

  看着手中消融的雪花,岳翻微微叹了口气,再次跨步走向前方,走向不行预知的未来,纪念已往是可以的,但是不能被已往所牵绊,这是岳翻的底线,而且,现在,岳翻又有了一个新的牵绊,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宿命的相遇,可是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就一定要去做,立下了誓言,就一定要遵守,否则,自己胸前那道险些要了命的伤,算什么?

  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岳翻不怎么畏惧受伤了,那一刀过来的时候,岳翻反而有种解脱的感受,似乎什么压在自己心头的重物就此消失了,然后,岳翻就获得了新生。

  那个誓言,那个在泪水和鲜血混淆的液体中立下的誓言,那个含着泪水抛弃了自己一切的女子,让岳翻实在无法释怀,如果这就是天意的话,岳翻更希望自己还能遇见一个女子,遇见那个喜欢蜜糖,和蜜糖一样甜蜜的女孩子,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再好不外了……

  站在大宋朝的皇宫面前,岳翻第一次感受到了时代的味道,感受到了昔人的智慧和勤劳,感受到了中国的美丽,而这样的美丽,却会在不久之后灰飞烟灭,再也不复存在,来自北方严寒之地的野蛮种族将会对文明而美丽而脆弱的开封进行狠狠的攻击,作为这一切的肩负者,中国人前所未有的堕落了。

  一次南下,两次南下,三次南下,四次南下……无穷无尽的南下……每一次,带走的是金银珠宝和汉家女儿,留下的是满目疮痍和尸山血海,一百六十七年的积累,短短数年,化为灰烬和灰尘,它们本是灰尘,所以依然是灰尘,它们没有损失,但是把它们从灰尘变为财富的人,又有什么罪过呢?

  汉家儿郎又有什么罪过,一定要蒙受这样的痛苦和折磨?一定要蒙受从生理到心里的攻击和侮辱?曾经高尚大气而又勇猛善战的美丽的民族,到哪儿去了?

  美丽的过往,似乎是美丽的泡沫,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绚丽的色彩,但是那是虚幻的,那是脆弱无匹的存在,那只是虚幻的假象,轻轻一捅,美丽的泡沫就不复存在,只剩下残酷而酷寒的现实而已。

  然而苦难是一个试验杯,把同样的人放进去,却会出来纷歧样的结果,选择反抗的成为英雄,选择同流合污的成为魔鬼,选择逆来顺受的即是懦夫,我们民族自古以来就不缺少魔鬼和懦夫,但是万幸,我们也从来不缺少英雄,纵然他们并不为我们所知,但是我们也该知道,我们能有今天,即是因为这些英雄的存在,如果我们没有英雄,就不会有今天。

  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有英雄,无论他是否可以挽救整个民族的沦亡,他都是英雄,因为他反抗了。

  陪同着高声的唱礼,皇宫大门徐徐打开,宣和三年辛丑科殿试即将开始,岳翻迈着坚定的法式,走向了决定他一生轨迹之地,未曾有半分动摇,而在另外一边,落日的余辉里,一架马车上坐着的优雅男子,看着夕阳,微微呢喃:“岳翻,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我可还等着你来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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