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兴阳王妃
凤长榭这些时日都没回过府，事实上他都没在京中，从前他决策六部事宜，如今也因为不在京中，把政务又送还各部。
云疏听到的消息是他亲自带兵去处置惩罚那些打着他的名头肆意作乱的流军。
而这期间，云疏也没闲着，她忙着昌平侯府的满月宴。
许宁说她身子不适去不得人多的地方，让云疏代她前去送些祝福。
云疏惦念着阿姐，听闻忠勇侯府家中规则甚严，不轻易待客，这也是她自阿姐结婚后就鲜少见过她的原因。
不外，今日倒是稀奇，平日并没有什么交集的兴阳王妃送来了名帖请她过府品茗。
兴阳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正宗的皇亲国戚，兴阳王妃是当年十分受宠的索贵妃的亲姐姐。
没听说过凤长榭和兴阳王府有什么交集，她权衡再三照旧去了，究竟是王妃受邀，凤长榭可以轻视皇室的人，可她不能，自己不外是个妾室，无权无势地，欠好拒绝。
兴阳王府坐落在东边的暮春巷，这里面住的大多是独府居住的皇亲。
云疏来的时候，专门有人在大门口等着。
妾走正门于礼不符，可是那嬷嬷笑得憨态可掬，十分亲和。
“王妃不是拘于礼教的人，娘子不必羁绊，只是品茗而已。”
云疏点了颔首，随着嬷嬷到了一处风物凉亭，四周花树林立，粉霞雾冠，清香蕴绕。
“云娘子来了——”兴阳王妃看着也是十分平和，一身宝蓝色裁剪工致的直裾齐胸百蝶穿花锦裙更显贵气。
“妾身参见王妃娘娘——”云疏福了福身子，眉眼恭谨，礼仪得体。
“不必多礼，最近盛京贵妇圈子里传的最多的就是你云疏小娘子。”
“人都说，这云疏小娘子究竟是何模样，哪家的？竟然能获得丞相大人如此偏爱……”兴阳王妃拉着她坐下，十分温柔。
云疏顾念着兴阳王妃是尊长，也就半敬半从地坐了下来。
不外她还真不知道外人怎么传她地，究竟那时候她是父亲私下送给凤长榭做妾地，也鲜少人知晓。
“妾身不外一介平凡之身，得大人垂爱也是偶然。”云疏客套的回应着。
兴阳王妃捏着茶盏，轻笑：“哦？是偶然呐？”
云疏笑着颔首。
两人无非说着一些客套话，相互试探而已。
照理说，方潇宜也是王妃，自然少不了和兴阳王妃走动，凭据方潇宜的性格不应都知道她做了凤长榭的妾室。
突然跑来一个嬷嬷，险些吓云疏一跳，只见那嬷嬷十分着急：“娘娘，小世子又不用饭了，这距上次世子殿下喝了点粥没几天，又不想用饭了，如此下去，可是要得病的。”
兴阳王妃一听，脸色猛的一变，焦急地起身，也顾不得这里有客人就顺着延廊快步离开。
云疏见王妃着急的样子，也欠好一人在这品茗，也随着去了。
来到一处平静的轩堂，云疏抬头看了看四周，茂密的树冠遮盖住了蔚蓝的天，紧凑的树木空隙不大地碍着，给人十分压抑的感受。
堂内，兴阳王妃蹲在地上，哄着在地上打滚，身形瘦弱的小孩。
这孩子不外四五岁的样子，却十分不听话，眸子里带着一股逆劲，就连嬷嬷端来的饭都挥打在地。
“澈儿，吃一些吧。饿坏了身子，祖母会意疼的。”兴阳王妃红着眼眶，无力又无可奈何地哄着那叛逆的孩子。
身边的嬷嬷也是又抱又哄地。
云疏皱眉：“未曾听说王妃有这么小的儿子呀？”
青霜在一旁解释道：“年岁确实不符，奴婢从前在宫里听到过一些传言，兴阳王妃只有一个世子，世子妃生下一男婴难产而亡，世子也随着去了，厥后没在听说过生下那男婴的事了。”
云疏了然，想必是兴阳王匹俦为了掩护这唯一的继续人不受伤害，才这般宠溺掩护吧。
不外……
云疏环视四周，一草一木的部署都十分紧凑，有些不透风的闷感。
“不吃，欠好吃！我不想看到你们，都走——”
小孩发狂了一样挣脱两人的束缚，兴阳王妃看着孩子的模样，一时忍不住哭了起来。
云疏连忙上前抚慰她，怕是想起了去世的儿子了吧。
“娘娘不要伤心，这是……小世子？”
兴阳王妃才回过神云疏还在，连忙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冤孽，冤孽啊……”
“他自小被奶娘照顾，可是再大一点就开始不吃不喝，如今身子瘦弱，若是再生个病，怕是……”
云疏犹豫了一瞬，生生开口道：“娘娘，若是信得过妾身，让妾身试一试？”
兴阳王妃一愣？
“你……？”
云疏点了颔首：“妾身不才，会一些后厨手艺，若是能帮到王妃也算为自己谋些福报。”
兴阳王妃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连忙让嬷嬷带着云疏去了后厨。
云疏推测这个孩子常年被困在后庭，王爷和王妃又太过掩护他，以至于他常年没出去见过外面的世界。
想想阿娘小时候也会给她做街头一些孩童最喜欢的小食，什么糖葫芦，虎头包，糖人，葱油饼，糯米糍粑什么的，她就会很开心。
想着，下人就送来了她要的食材，云疏就开始动手起来，她用莲蓉，红豆沙做馅，和面捏了许多几何形状的奶包，虎头地，兔子地，芙蓉花地什么五色缤纷，各式各样，看着十分有趣。
接着又熬了些糖水，待糖色呈琥珀色时，云疏迅速的将串好的红山楂裹了晶莹的蜜糖搁在案板上风干。
又回到那个地方，这次是云疏带着做好的小食去到那孩子跟前。
澈儿见到新鲜的面孔，出奇的不闹了，他拉着云疏的袖子扯着玩，另有趣的咯咯笑。
兴阳王妃舒心地拍了拍心口：“还好，还好……”
云疏拿着亮晶晶地糖葫芦在澈儿跟前晃了晃：“乖乖用饭了，就给吃。”
澈儿黑亮的眸子发出熠熠神光，连连颔首，目光还不够地落在云疏身后那一盘林林总总的奶包上，他咬了咬手指，嘻嘻地爬向奶包。
嬷嬷赶忙把澈儿抱了起来，一边喂饭，一边给他奶包吃。
云疏放心地退了出去，兴阳王妃谢谢地看着云疏：“多谢云娘子了，若不是，这孩子还不知道要绝食到什么时候。”
云疏一愣，她不由问道：“王妃觉得小世子这是在绝食？”
兴阳王妃反问：“不是吗？”
云疏看向院里的植被，缓声道：“王妃觉得小世子困在这一方小院，不见外人，他会像正凡人一般长大吗？”
“妾身不外是做了一些寻常民间的小食，小世子就这般开心，可见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没有见过府外的人了。”
兴阳王妃面色微僵：“呆在府里对他来说才是最宁静的。王爷是陛下的叔叔，尚且要制止陛下和太后怀疑，更别说他一个小孩子！”
云疏轻笑：“娘娘，说句大不敬之言，陛下如今除了家夫还要防着谁？”
“如今，陛下更要和兄弟叔伯协同一心才气不让自己受家夫掣肘，王爷大可不必如此避嫌。”
兴阳王妃眸子露出危险的光：“你可知这话是杀头的大罪？”
云疏坦然：“妾身不外是不忍小世子这般人中龙凤的人困于龃龉之地。”
兴阳王妃脸色紧绷看着云疏，像是要把她琢磨透，蓦然，她松了紧绷的脸，忽地笑了起来：“人家说，云娘子不外是以色侍人，学了些魅惑男子的妖术才使得丞相大人这般痛爱。”
“如今看来，所言有虚啊——”
云疏轻笑：“娘娘是目光久远之人，心窍玲珑，自然无需妾身多言。”
兴阳王妃看着云疏淡然，有礼的模样，愈发喜欢。有这样看法的女子，定然不会是寻常家妾那般媚惑的人。
“今日的茶没喝成，倒是让云娘子劳累了。我那里有一套红珊瑚头面，是当年先帝赏给我和王爷的大婚礼物，如今年纪大了也戴不上，还愿云娘子不嫌弃才好。”
云疏本不想收，可是王妃不给她拒绝的时机，连忙拉着云疏，细细低语：“娘子照旧多注意注意娘家人吧。”
云疏心一吊，该不是阿娘又失事了吧！
王妃拍了拍她的手道：“那方氏不见得是个大方温良的主母，这些时日她常加入伯侯爵夫人的宴，说了些话，关于你的，落在人耳里总归欠好听。”
云疏这才明白，王妃这是提醒她方氏四处说她坏话，她谢谢地看向兴阳王妃：“多谢王妃提醒。”
王妃也是个实在人，叹了口气：“今日唤你来也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如听说那般，如今见了，倒让人眼前一亮。”
两人走到了王府门前，青霜手中捧着梨花木妆盒，天色也不早了，云疏福礼准备离去。
下阶梯时，迎面上来一男子，眉目带着笑意，如沐东风，行动略快，经过云疏身旁时带起了一阵风，卷起云疏的额发。
男子觉得有些唐突，歉意转头看了云疏一眼。
云疏莫名觉得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远远传来男子轻声唤王妃：“姨母——”
青霜也转头看了一眼，不确定道：“那不是京中女子都朝思暮想的煜王爷嘛？”
“煜王爷是索贵妃的孩子，不外先帝去后，索贵妃殉情了，煜王爷也算陛下最亲近的兄弟了吧。”
云疏摇了摇头：“不知道，赶忙回去吧，若被那嬷嬷揪着辫子，又是一顿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