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还等什么
室内一片寂静。
哪怕看不到木木的心情，虞曦也能感受到它身上散发出的震惊情绪。
“原来你就是魔尊大人！”
木木不太能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木头亲戚”，一转眼就酿成了赫赫有名的魔尊大人，但这不故障它亲近虞曦。
宽大的木头床轻轻摇晃，声音兴奋，“难怪你这么厉害，别人都听不到我讲话，只有你可以听到。”
“可是……你为什么要跑呀？”
是啊，她为什么要跑？
还不是因为，她这个魔尊，是个冒牌货。
虞曦长叹一口气，她已经忘了自己今天叹了几多口气。
不等她回覆，木木就从她这声叹息里悟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因为实力没有恢复，比你那些属下修为还低，想先找个地方闭关修炼？”
虞曦：“……你能看出我的修为？”
那岂不是，那些魔道大佬们都能看出她的修为？
该不会，他们现在已经发现了吧？
想到这，虞曦不禁打了个冷颤。
接着却听木木纳闷儿地回覆：“不是的，我看不出你的修为。圣土教曾有门生带凡人上山，你的修为在我眼里，就和那些凡人孩童一样。”
没等虞曦开口，它就笃定地推测：“一定是你用了什么掩饰修为的要领吧？”
虞曦面无心情：“……”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修为，真就如它看到的那样？
虞曦记得，龙纹玉佩里有一本书，纪录了多种检测修为的要领，其中有一种测灵石，可测出渡劫境以下所有修为，正巧她在那位留下的储物戒指里见过。
如果说龙纹玉佩是图书馆，虺螣镯是衣帽间，那么这枚古朴简约的黑铁戒指，就是个多宝阁，里面多的是虞曦叫不着名字的宝物。
还没重新变回人的时候，虞曦就好奇过自己的修为。
只是那测灵石无论她怎么用意识触探，都没有丝毫反映，也不知现在她有了人身，会不会有什么差异？
这么想着，虞曦从戒指里掏出一块圆形石头，上面雕着七条形态各异的龙。据书上纪录，将手搭上去，石头上的龙就会被点亮，七条龙恰好对应着七个境界，亮几条，就代表测试者处于第几个境界。
她都化形成人了，就算没有合道、渡劫，怎么也该有个元婴、分神境界了吧？
虞曦期待又忐忑地将手搭了上去。
石雕上，七条神龙同时迸射出耀眼金光。
虞曦被晃得眯起了眼，心里却又惊又喜。
一旁的木木，则发出一声“果真如此”的赞叹。
下一秒，情况突变，石头上的金光消失不见，就像从没泛起过一样，只有第一条龙的龙尾巴尖上，留有一点点光泽。
似乎适才那金光四射的场景，只是一场错觉。
虞曦：“……！”
这是几个意思？
虞曦不信邪的，又重复了几遍将手放下、搭上的行动，而那测灵石，始终只亮起第一条龙的尾巴尖尖，如果不仔细看，基础注意不到这点微弱的亮光。
“会不会是这个法宝坏掉了？”木木小心翼翼地问。
虞曦问它：“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境界吗？”
“草木修炼艰辛，我虽被圣土教老祖宗炼成了木头床，却也没好过几多，生出灵识六百年，只有相当于人类修士筑基境的修为。”木木不大确定地说：“可能是筑基后期？平日卖力扫除寝宫的圣土教门生就是筑基后期，我觉得自己与他境界相差不多。”
虞曦将测灵石放到了木头床上。
下一瞬，第一条龙尾巴尖上的亮光，蔓延至整条龙身，接着第二条龙也亮了起来，亮光一直延伸到龙头。
恰好对应上筑基后期。
“……没坏，还挺准的。”虞曦盯着石头喃喃道。
她用一条龙的龙尾巴尖换算了一下，也就是说，她现在的修为，基底细当于一个刚刚引气入体的小修士。
别说外面那些统领一门、一教的魔道大佬，就连偏殿里的侍女，平日卖力扫除行宫的圣土教外门门生，修为都比她高得多得多！
“……曦曦，不要惆怅，你一定可以很快恢复修为的。”木木轻声慰藉着虞曦。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声通报。
“大人，五门三教众教主、门主求见，您看，是否宣他们进殿？”
来得这么快？
虞曦心跳如雷，紧抿嘴唇，心里不停告诉自己不要张皇，越张皇越容易袒露。
可她如今没有修为是事实，该怎么瞒过那些修为高深的教主门主？
电光火石之间，木木适才慰藉她的话在脑海里重现。
虞曦镇定下来，淡声道：“让他们在正殿等着。”
她依稀记得，戒指里另有许多曾在龙纹玉佩书册上见到过的宝物，挑挑拣拣，选了两个据说有防御作用的玉牌，揣进怀里。
行宫正殿，五门三教的教主、门主已经分列两侧，在下方站好。
右护法与麻衣长老闻讯急遽赶来，右护法皱着眉头责备道：“尊上刚刚歇下，说了让你们晚些再来，怎的不听？”
“不是我们要叨扰尊上，实在是凌霄宗那些杂碎，欺人太甚！”
“右护法，今日森罗门在须弥城的阵法铺子，全都被凌霄宗贴了封条。”森罗门门主傅玉箫，哭丧着脸说：“我们森罗门门生下个月的月例可还没着落呢。”
万毒门门主赖云天，胖乎乎的脸上，五官险些皱成一团，“万毒门在云海山的三百亩药田，被凌霄宗大长老破了阵法，今日正道宗门群英会上，那三百亩药田被凌霄宗做主，赠予了药王谷和妙手医圣所在的许家。”
“另有我们圣土教的棺材店，和丧葬铺子，也都被……”
“哎，尊上来了！”
霎时间，魔头们纷纷住口，整理好衣襟，挺直身板，整齐划一地开口，“见过尊上！”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白昼在祭坛时的经验，虞曦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这一声“尊上”，腰肢一拧，裙摆一甩，稳稳坐在上首那镶着金边的宽阔座椅上。
“不必多礼。”
“说吧，找本座何事？”
殿内的魔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率先开口，生怕自己那番含冤的话会显示出无能，给尊上留下欠好的印象。
最后照旧右护法，将刚刚众人倾诉的内容转述了一遍。
虞曦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紧。她想过魔道境况凄惨，却没想到这么惨，无论是从经济照旧武力来看，都只有被正道碾压的份。
“尊上，凌霄宗欺人太甚，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说话的是圣土教教主丘懋。圣土教门生众多，近些年为了开源，丘懋让门下门生发挥所长，在须弥城、仰仙城等人口众多的城池开设棺材铺与丧葬店，偶尔有些挖坟、寻尸的活儿，私下里也会接接。
这下可好，全被凌霄宗给封了。
“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弄这一出，凌霄宗不光是欺辱我们，更是不将您放在眼里。”
丘懋接着鼓舞道：“近些日子恰巧是正道十年一度的群英会，正道各宗的宗主和精英门生，全都聚在凌霄宗。尊上，不若您带我们将这场子找回来吧！”
顶着众魔头期待的目光，虞曦压下心头惊骇，“啪”的一巴掌拍在扶手上。
“真是太太过了！”
“岂有此理！”
“凌霄宗胆敢这般欺辱我们，本座定让他们百倍送还！”
“尊上，凌霄宗宗主正在须弥城中主持群英会，距离此地不外三百多里，不如我们今日便……”
丘懋跃跃欲试，怂恿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右护法厉声打断，“丘门主，慎言！”
“尊上才刚苏醒，怎能这时就让尊上身涉险境？”
“这怎么能算险境？”丘懋：“须弥城是集结了正道不少合道境修士，可咱们尊上是何许人物？那可是能以一敌百，大战百名合道境修士的当世强者！想当年那一百位合道修士都不是咱们尊上的对手，如今凌霄宗那些杂碎，不就是咱们尊上招招手的事？”
魔尊大人的过往事迹着实辉煌。
一道道期待的视线凝聚在虞曦身上。
“为魔道讨回公正，乃本座应做之事。”虞曦顶着压力，长叹一口气，肃声说道：“待本座修为恢复，定要亲至凌霄山门，让那凌霄宗上至宗主长老，下至入门门生，全都拜倒在地，磕头致歉。”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
丘懋兴冲冲地刚起了个头，突然注意到四周其余同僚，全都目光担忧地看向尊上，突然意识到自己适才遗漏的语句。
“尊上，您如今的修为……？”
虞曦沉痛所在头，搭在扶手上的右手，悄悄扶上了胸口，若有差池，能够第一时间启用法宝。
“本座长眠已久，修为尽散，还需时日恢复。”
“短则月余，长则数年。”
适才还兴致勃勃，怂恿虞曦前去凌霄宗找场子的丘懋，一瞬间愣了神。
反映过来以后，顺着适才的话，话锋一转，急遽说道：“那还等什么，须弥城距凌舟山仅有三百里，这距离实在太短。”
“尊上，咱们这就跑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