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地灵的守护

　　苏津贴着他的胳膊，以扇面遮住唇，说道：“人是女娲大神的最爱。女娲大神深受三界敬仰，仙、妖、魔都以追随女娲大神为终极理想，故而修炼之终均是化作人形，以人的面貌存世。简朴来说，各人都想拥有你们的皮囊。”

　　“原来如此。”

　　“生而为人，最是万幸。”苏津风雅地扇了扇，“你们的样貌属实是三界最佳，这就不多说了，另有一点，于你往后在很……狼珩山生活息息相关。你须得记着，只要你身处元空大陆，即可受到地灵的守护。”

　　“地灵？”

　　“地灵是元空大陆的守护灵。”苏津神秘一笑，“传言地灵钟情于女娲大神，才会在女娲大神仙去后守护凡人。”

　　上古上神间的秘事，时桑并不体贴，他只想知晓：“地灵如何守护凡人？”

　　“嗯……若是有歹人要害你，那人就会受到地雷。”苏津没心没肺地补上一句：“他日等你遇上歹人就知晓了。”

　　歹人？

　　时桑盯了苏津须臾。

　　你不就是吗？

　　他若有所思，“如你所受的天雷一般？”

　　苏津猛颔首。

　　“那为何你没有受到地雷？”时桑不解。

　　苏津将他强行掳来，为何地灵不处罚她？

　　“我没有伤害你啊，你不是好端端的吗？”苏津困惑。

　　琢磨了会，时桑想明白了，地灵所认可的“伤害”，是要流血受伤才算，苏津是将他掳来没错，但苏津也尽所能掩护了他，故而不足以受随处罚。

　　唉。地灵这评判尺度甚是搪塞。

　　来日若有时机见到地灵，定要同他提提建议！

　　行至第三个巷口，苏津领着时桑右拐继续前行。

　　背后的喧闹声渐远，面前是黑漆漆的石板路，两边屋宅纵横，偶有几个妖在暗处醉醺醺地走过。

　　苏津摊开掌心，五指微拢，一团火苗窜起。

　　小火苗纵身一跃到地上，酿成了一盏生出细手细脚的灯笼。

　　“良人，你可怕黑？”苏津转身来问。

　　时桑摇头。

　　母亲病逝后，他多是一人生活，再黑的夜都独自扛过，哪里还会怕黑呢？

　　时桑脸上的情绪隔了层昏暗，叫人分不清是怯意照旧怅惘。

　　苏津拂衣，灯笼人双拳缩在身前抖了抖，“咻”地一下，一变俩，完美复刻。

　　“良人，没事，你若畏惧只管同我说，我会为你照亮前路的！”明眸皓齿，似乎揽入了星月辉煌。

　　心似遭到重击，扑通一跳。

　　时桑别过视线，转移话题：“你们为何只生活在这荒山野岭，不去各国地界？”

　　“我们去不了哇！”苏津摇头，用力过猛，青丝翻飞，“地灵为你们凡人支了结界，仙、妖、魔都无法长时待在结界中，一旦凌驾一个时辰就会遭到驱逐。”

　　“驱逐？”时桑沉吟，“也就是说，若我那日抵死不从，你无法带走我，是吗？”

　　“对！”苏津灿然一笑，“良人，你看，你也认可你是自愿来此的。”

　　时桑：“……”

　　糟糕，给自己挖了个坑。

　　被迫娶亲，时桑心中多有不愿，也确实理想过能有异事发生，好让他从那种提线木偶的生活中脱离出来。

　　没想到，梦想认真实现了。

　　这难道是母亲在天之灵的保佑吗？

　　可是，母亲，我想要的是自由，不是给这个孟浪神仙当良人啊！

　　不理睬她的浪言浪语，时桑加速步子，闷头往前。

　　苏津所论述的三界风貌，令时桑瞧见了更为宽广的世界。

　　这让他豁然开朗。

　　从前身陷囹圄，以为时家那一亩三分地即是全部，会为父亲的冷落而暗自落寞，会叹命途多舛，尔今尽然抛之脑后。

　　天地山河幅员辽阔，不应悲天悯人，而当志气凛然。

　　“良人，你在想什么呢？”苏津张开五指在时桑眼前晃了晃。

　　时桑回过神来，“嗯？”

　　知晓时桑断然不会与自己倾诉衷肠，苏津识相地没有再问，转而指着面前的铺子，“我们到了。”

　　抬头，只见梁上挂了个不大的匾额——“三岚面馆”。

　　面馆已打烊，木门紧闭，屋内黢黑，想来，店家应当已然歇下。

　　苏津不管掉臂，冲上前就“哐哐”捶门。

　　行动之粗鲁，似要把门砸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强盗来了呢。

　　一见这情形，时桑脑中即浮现出凡间那贪官恶霸的身姿。

　　不愧是一言不合就将他掳来的人，行径果真恶劣！

　　这两日生出的好感瞬间消磨殆尽，时桑眉头紧锁，怒斥制止：“不必如此叨扰！”

　　被训得一惊，苏津顿住，怔然地转身望他，“良人，你不是饿了吗？”

　　时桑正颜厉色，刚想再说什么，屋内响起女声回应：“来了！来了！新换的门，别给拍坏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接着，门被由内拉开半截。

　　“你是？”见这两个陌生面孔，女子没贸然全然开门，先是堵在门口温声细语地询问。

　　苏津抬手，原本事路的两个小灯笼飞到檐上挂起，同时，她也摇身一变，变回原本的样貌。

　　歪着头同女子娇俏一笑，她眨眨眼：“三娘，是我。”

　　“山君。”莫三娘惊讶，急遽引二人进屋。

　　踏入室内，苏津再翻飞衣袖，登时一室通明。

　　此时，莫三娘才注意到苏津身后头的这位。

　　她好奇地审察着时桑，见他昂藏七尺，面如傅粉，飘逸出尘，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这是？”

　　对上莫三娘的视线，时桑落落大方地向她行了个礼。

　　“这是我良人。”苏津凑上前挽住时桑。

　　念有旁人在，时桑给她留足面子，没有立即甩开，强忍不适彬彬有礼地应了声：“嗯。”

　　莫三娘瞠目结舌。

　　几日不见，山君竟然偷偷成了亲！

　　虽然，她之所以感应受惊，也是因苏津向来大大咧咧，一副对情爱不开窍的样子，哪里像是会懂男欢女爱？

　　思来想去，莫三娘以为，唯有一个可能——为了神仙间的双修。

　　为证实推测，她打探道：“山君夫器宇轩昂，当是九天的仙官？”

　　“在下乃一介凡夫。”

　　凡人？莫三娘更讶异了。

　　苏津从哪变出来个凡人良人？总不能是抢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