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机智应对司马绍
司马绍抬了抬手臂，发现力量似乎正在慢慢恢复。
感受到胳膊处传来的隐隐刺痛，他又急急掀开衣袖，这一瞧，两个针眼赫然映入眼帘。
“这是……”
“这是我替太子殿下解毒留下的痕迹。”禾慕晟如实回应，一脸灵巧。
司马绍慢慢理清思绪。
许久，他才低低询问道，“你懂医术？”
禾慕晟摇头，“不是很懂，不外太子殿下所中之毒我恰好见过，这也许就是命数吧。”
司马绍闭了闭眼，感受到之前的痛楚已经如数消失，他好奇道，“医者能保我三年之久，不知阿烟能保我几年？”
禾慕晟耸耸肩，“阿烟不知。”
“不知？”司马绍来了兴致，“你不是自诩通晓占卜吗？怎会连我的命数也算不出来？”
禾慕晟轻叹一声，“实不相瞒，阿烟南渡时，算出过太子殿下的命数，与医者所言时间恰好吻合，起初我甚是疑惑，明明太子殿下意气风发，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英年早逝之人，直到今日……”
她顿了顿，见司马绍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又释然一笑，“太子殿下可记得，我曾言，命数是流动的，占卜可以小明大，以微见著，若是利用恰当，可制止厄运，调停不足，您其时还不以为意，如今可信了？”
司马绍似乎有所动容，他讳莫问道，“我的厄运已然被调停了？”
禾慕晟与他对视片刻，又拱手一揖，“回殿下，阿烟不知。”
虽然不知了，她都说了，命数是流动的，如今虽然解了眼前危机，但谁知道王敦会不会留后手？
再者说，若是她此时笃定的认可，司马绍的命数是被她改的，难保司马绍不会怀疑这个局是事先预谋好的。
将下毒的嫌疑往自己身上揽这种蠢事，她才不会去做。
果真，听完她的回应，司马绍展颜一笑，“阿烟让季将军带走十三郎，又支走允之，独留自己一人在此，说吧，你有何请求。”
禾慕晟见入了正题，终于试探道，“阿烟有一磨难与共的姐妹，名唤北芷，是温氏一族的嫡女，如今被温大人牵连，遭人排挤不说，与十三郎的亲事有可能也要作罢。我这姐妹对十三郎执念颇深，如此下去，怕是会受不住攻击。”
“你想我为她与十三郎赐婚？”司马绍挑眉，将双腿盘起，肆意往床头一倚，“这恐怕不妥，眼下我只是太子，父皇缱绻病榻，这等小事，我也欠好特意去叨扰。”
“阿烟不是这个意思，”禾慕晟解释道，“太子妃性情仁和，乃天下女子规范，若得她相护，阿烟不胜谢谢。”
司马绍颔首，看似随意的回应一句，“这倒不难，只是十三郎即将行弱冠之礼，他的亲事也拖不得，另外，太子妃需在父皇左右尽孝，长此以往，难免会有疏忽，依阿烟之见，需太子妃护你姐妹多久？”
这话一出，禾慕晟一瞬间拉响警报！
司马绍最后一句询问，无疑是在试探。
温峤既然是冒充投靠王敦，一定会有败事的一天，如果真如她所言，擅占卜，如何算不到这点？
他这是一箭双雕啊！一方面可以试探禾慕晟的真本事，另一方面也在询问，这场假叛变，究竟是否被她料中。
禾慕晟掂量着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不能太过显山露水，但也不能佯装什么也不知道，思前想后，只好冒充叹息，不予回应。
“阿烟何以叹息？”司马绍却是不依不挠。
禾慕晟抬头，对上司马绍探究的凝视，冒充疑惑道，“我也不知要多久，许是阿烟的加入，乱了这天下的局势，温大人会出任左司马，也在我意料之外，人心，怎能如此善变？阿烟不解……”
她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外：我觉得温峤是忠臣，可他竟然投奔了王敦，与我所料相悖，我也不清楚是哪里堕落了。
帝王之心，谁人敢推测？禾慕晟掐准了司马绍不愿自己的谋划被人看穿这一点，在掩护自己能力的同时，也乐成将自己摘了个洁净。
司马绍自然知道温峤是冒充叛变的，而禾慕晟这一番话，终于让他认定了，眼前的小姑子，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他挺了挺背脊，倾身向前，试探道，“南氏阿烟，你做季云渊门客有多久了？”
嗯？这是想挖墙脚吗？
禾慕晟如实回应，“自阿烟抵达泸城不久，就被季将军看中，算起来，差不多有一年了。”
“为何会选季将军？”他的声音听不出波涛，似乎在同她话着家常。
可禾慕晟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自己这一番操作，藏拙一事显然已经袒露。
她顿了顿，低低回应道，“季将军，他救过阿烟的命。”
“哦？说来听听。”司马绍来了兴致。
禾慕晟将南志将她送给泸城王，以及自己投缳自尽被季云渊所救，又被南志抓进泸城王府，后又被季云渊用美姬换出一事娓娓道来，最后眼圈也带上了泪意。
“阿烟是庶女，从小便谨小慎微，从未被人如此看待，阿烟再有能力，若是没有季将军的知遇之恩，也难有今日的名声，季将军，她是阿烟的伯乐。”
这句话说得十分动容，最后一滴泪流出，乐成让司马绍面色柔和了许多。
“你如此心悦他，为何迟迟不愿与他厮守？”司马绍问出了这段时日以来心中一直不解的疑惑。
禾慕晟拭去脸上的清泪，自嘲一笑，“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阿烟虽是庶女，可从小便心比天高，一不为妾，二不允许夫主纳妾，如若否则，阿烟宁可一辈子不嫁。”
司马绍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目，嗤笑道，“你这小姑子，胃口倒是挺大，不纳妾，仅仅依靠主母，如何开枝散叶？你这要求简直谬妄，我且看季云渊能惯你到何时！”
禾慕晟认为，这一番话应该将司马绍所有的疑问都排出了，这才回归正题，“太子殿下，您今日中毒一事，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建康传开了，不若，将计就计，看能否引出下毒之人的下一步谋划，如何？”
司马绍眯起双眼，盯着跪在他面前的小女娘，轻声道，“阿烟，你今日举动甚是胆大，但仔细想来，也情有可原，你做这一切，无非是想我信任季云渊并重用他，抛开善妒的缺点，你对他也算是忠贞不二了。”
他话音刚落，内阁门便被推开，王玄来不及阻止，就见一雍容柔美的女子奔来。
禾慕晟急遽对司马绍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牢固躺倒。
一袭姝色华衣裹住柔软的腰肢，走过之处裙摆拖出三尺之长，裙褶随着她的靠近而起伏，如同华彩倾泻于地，美到了极致。
禾慕晟一时间看痴了去，这女子，难道就是司马绍的妻子，未来的明穆皇后，庾文君？
她在床榻上翩然而坐，纤纤玉指划过司马绍苍白的面容，眼泪簌簌而落。
司马绍展颜，眸中瞬间染上温柔之色，他轻声慰藉道，“无事，别担忧。”
庾文君抬手擦了擦粉腮，这一转头，终于见到跪在不远处的禾慕晟。
见她眼眶微红，似也哭过，庾文君面色一僵！
禾慕晟心中一沉，刚刚庾文君进来时，房内只有她与司马绍二人，这个庾文君，不会是在怀疑她醉翁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