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妇人之仁

　　霍云霆轻易就相信了军医的话，只道会尽快攻陷寿阳，好为沈若南治伤。

　　自霍云霆到达寿阳后，攻打寿阳事宜全权由霍云霆卖力。

　　容华公主也乐得清闲，为了不让霍云霆生疑，她每日只管装着去探望沈若南的伤势，一待就好好几个时辰。

　　偶尔，她也会让凤玲去查探两军的动向。

　　今夜星光璀璨，容华公主抬头望向夜空，心中无限感伤，她也未曾想到今年会在军营里过年。

　　耳边是咆哮而过的山风，似乎置身于无边无际的萧索空荡。

　　“公主，欠好了！”

　　身后传来凤玲急促的脚步声。

　　“何事？”容华公主转头，就见凤玲一脸焦急的样子。

　　“回公主，属下刚探询到大司马派人在肥水上修筑堤坝，计划倒灌寿阳城。”凤玲虽然着急，话却是说的有理有据。

　　“什么？”容华公主大惊失色，心道霍云霆此举不是造孽吗？

　　她心中急切，抬脚就往回走，待凤玲追遇上来，她才接着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好几日了！”凤玲跟在容华公主身后，始终与容华公主保持一步的距离。

　　容华公主加速法式，很快就回到营地，她走到霍云霆营帐外，却被霍云霆的亲卫拦住。

　　“本宫要见大司马！”容华公主冷冷隧道。

　　“公主稍候，容卑职通禀一声。”守卫面无心情地对容华公主行礼。

　　“请公主进来吧！”营帐内的霍云霆听到外面的消息，实时地回了一句。

　　守卫只得听令放行，容华公主这才掀帘而入。

　　“长公主！”霍云霆迎上来行礼问安。

　　“本宫听说大司马计划引河水倒灌寿阳，可有此事？”容华公主开门见山地问出口。

　　霍云霆眉毛一拧，神情变得十分严肃，他认可道：“正是！”

　　容华公主面色染霜，“本宫认为此举不妥，还望大司马三思！”

　　“已经晚了！”霍云霆淡淡地回覆，他已经下达命令今晚就引河水倒灌寿阳，说出去的话他不行能收回。

　　容华公主眸中隐有厉色，身体里感受有一股冷气在蔓延，她不死心地劝道：“大司马可知此举会让整个寿阳城生灵涂炭？待我方将士集结寿阳城下，攻陷寿阳指日可待，何须以这样残忍的方式？”

　　霍云霆却是不赞同她的话，闻言眉头更是紧锁，语气冷酷，“公主妇人之仁了！”

　　一句话，直击的容华公主面色僵硬，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不禁扪心自问：认真是她妇人之仁了吗？

　　若是两军对阵，她可以不在乎是不是不择手段？可如今寿阳城里不只是北齐守军，更多的是手无寸铁的老黎民。

　　她真的做不到坐视不管！

　　容华公主心灰意懒地退出营帐，见凤玲还在等着自己，她不禁苦笑一声问出口，“本宫不赞同大司马此举，认真是妇人之仁吗？”

　　凤玲摇了摇头。

　　可她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寿阳城陷入危境。其中惨状，难以言表。

　　厥后，寿阳城内可以预见的发作熏染病，死去十之六七。

　　正月十三日，霍云霆下令总攻，大乾军队从四面八方朝寿阳扑来，一举就攻陷了寿阳，生擒北齐武陵王高信，王显贵等人，送往天京。

　　见寿阳已经陷落，吓得驻扎在淮口的北齐将领赶忙率军北撤，丢下的驮马辎重不行胜计。

　　正月十五日，北齐朝廷又派一万人进抵颖口，乌千蒙将其击退。

　　十九日，北齐又派兵救援苍陵，结果又被大乾军队击败。

　　寿阳失陷后，北齐天子下令在黎阳修筑碉堡，竟是计划丢掉黄河以南了。

　　正月二十四，正熙天子下诏将寿阳作为豫州的治所。

　　正熙天子又任命沈若南为征西上将军，同时任命霍云霆为都督豫州、合州等六州诸军事。

　　更是派谒者来到寿阳，在城南修筑高台，为霍云霆举行盛大的就职仪式。

　　其时，霍云霆手下有十万将士，旌旗招展，铠甲耀日，霍云霆登上高台接受任命，仪式庄重肃穆，全军将士都引以为豪。

　　容华公主在远处冷冷张望，没有做声。

　　其时攻入寿阳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城中黎民的惨状，容华公主这辈子都忘不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她终于是狠狠地领悟了这句话。

　　沈若南入城后获获救治已然醒来，容华公主让军医只对外宣称沈若南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后续还要回天京医治。

　　历时半年的战争终以大乾告捷告终。

　　即将回天京，容华公主心头竟有些不舍。

　　这一夜，众将士围坐篝火旁，痛痛快快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庆祝着胜利。

　　徐流云一屁股坐到容华公主身边，少年郎意气风发，半年多征战沙场更是侵染了些许风霜，却更显沉稳豁达。

　　“给！”他笑着递给容华公主一碗酒。

　　容华公主接过酒碗，与徐流云碰了一个，她学着徐流云的样子一口饮尽杯中酒，却被呛的咳了起来。

　　“哈哈哈！”徐流云放肆地讥笑作声。

　　“这酒太烈了！”容华公主掩住口，面色赧然。

　　“男子喝的酒自当如是！”徐流云目光灼灼盯着容华公主染上脂色的脸颊。

　　他深深觉得今晚的容华公主极是娇媚感人，与战场上的那个她判若两人。

　　“狂言不惭！”

　　一句充满讥诮的话在身后响起，马上将徐流云飘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二人不用转头就知道是凤玲来了。

　　“徐令郎，不知小女子有没有这个荣幸同你饮一碗酒？”凤玲端着酒碗坐到容华公主身边，话却是对着徐流云说的。

　　“却之不恭！”徐流云大大方方地举碗与凤玲碰了一下。

　　凤玲倒是个酒坛子，与徐流云碰了一碗酒还不够，还要接着再满上一碗。似乎故意要与徐流云比个崎岖，为容华公主挣回荣耀。

　　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喝着酒，容华公主一时无限感伤，抬头仰望星空，祈愿这一世皆如今晚这般牢固恣意。

　　夜深深，篝火冷残。

　　徐流云和凤玲皆喝的酩酊烂醉陶醉，容华公主看着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招来其他女将将二人搀回了营帐。

　　回首遥望来时路，一切只在烟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