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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隔云端

第二十二章 送信

美人隔云端 突击大队长 3625 2022-11-24 19:44:42

  “某以前一直在游大爷手下,替人服务,自然要顾人喜好,游大爷喜好宴饮之事,豪奢之物,某虽不热衷此道,却也尽力去配合,行事作风颇为豪爽不羁。”

  “这事,能得游大爷满意,可未必能入令郎之眼。”

  “须知,好马也需伯乐鉴,但令郎若因某之前行事,率先厌恶某,就算某满腹才气,也未必得鉴啊。”

  “噗——”

  满腹才气,未必得鉴,姑臧城墙若有他厚,还修长城干什么。

  阿容没忍住,笑了场,方儒言神情马上阴鸷起来。

  但她不惧,临场发挥道:“先生说话真有趣,竟把自己比作马儿,可马儿也不外是供人驱使,先生德才兼备,是国士无双,区区马儿怎能相比。”

  “依阿容看,只有卧龙凤雏才配得上您。”

  真,好大一沙雕。

  方儒言听不出阿容的反讽之意,他被捧得很开心,脸上阴鸷退去,露出真正的笑容。

  阿容继续问:“那我要如何才气帮到先生呢?”

  “啊,不是什么麻烦事,就想女人平日里多注意注意令郎喜好,做事规则,我琢磨一二,也好投其所好,至少不能犯隐讳。”

  “原来如此,简直不难,先生所托,阿容记下了。”

  “多谢女人慧心善德,助某渡过这一难关。”

  见目的告竣,方儒言不再过多纠缠。

  “女人另有要事在身,某就不延长了,等你办完了事,这药你可随时来我住处取。”

  “多谢先生。”

  阿容嘴甜道,行礼告退,终于挣脱了那个普信老男人。

  转过几道垂拱,到了揽春园。

  以往这里都是欢声笑语,最不缺热闹。

  但自从王仪一来,这边就是人走茶凉,可见世态。

  陈夫人见她来,既有兴奋又有些失望。

  “难为你还愿来看我。”

  “夫人所托之事,阿容已办成。”

  阿容不外多解释,反而打开箱子,摆出一排排新制的甲油。

  甲油用瓷瓶而装,看不出颜色。

  但阿容还画了不少花样,现在展开,配合小箱子里各式的金箔彩碎可见结果。

  陈夫人果真被吸引住了。

  她抬起手,褪去泰半红色的长甲抚过画面上那些精致明艳的花纹图案,死气沉沉的双眸中又焕发了新的色泽。

  “真悦目。”

  心中喜欢来得急遽,去得也急遽。

  “可我如今做给谁看呢?”

  她有些怅然,沉沉叹了一口气,忧虑地望着外面的天,似乎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阿容见状,收起画卷,盖好箱子。

  “夫人,这是虎二爷托阿容转赠之物。”

  “王中虎?”

  陈夫人惊奇,见到那眼熟的玉扳指,终于忍不住湿了泪框。

  “他怎么才来。”

  她将扳指紧紧攥入手心,丹凤眼中泪光盈盈。

  平心而论,陈夫人之美,冠绝姑臧。

  要不怎么能抠门的同时,又引无数恋慕者拜于裙下。

  还不就是因为看脸,看身材,看气质。

  阿容喜欢往陈夫人面前凑,有一部门原因是馋陈夫人的脸。

  一颦一笑,行走坐卧,真的好养眼。

  “二爷早就将这些物件交于阿容,是阿容有失,被旁的事情延误了。”

  陈夫人也掉臂忌她,当着阿容的面就打开了信。

  看完之后,破涕而笑,日日夜夜难以入眠的焦虑淡了泰半。

  她怕王家休弃吗?

  不,她不怕。

  她只怕蜀州的老父老母得知此事,会在族中抬不起头来。

  但虎二爷信上说,王仪暂时没有把此事告之湘州,就算他以后想告,王中虎也会尽力阻拦。

  “岁华,我这些时日要去蜀州查事情,未必能时时顾应。”

  “但你放心,大令郎知贤善用,只要我得力,便不会让他罪责与你,你只管放心。”

  “另有你家中怙恃,我亦会去造访,告之他们你在姑臧慧秀能干,事事安好。”

  “望你能摒却忧心,寝食安然,好好将养,待我归来,一切如往日,你依旧是姑臧城里最自由自在的妙灵夫人。”

  “若遇疑难,你便可拿着这扳指去城东街百岁金银铺去找郝老板,他自会给你支应。”

  “万事皆有我,天崩地裂,我也给你扛着。”

  “驯良落笔。”

  陈夫人吸了吸鼻子,嗔骂道:“还算他有点良心。”

  她将信收好,眼中落寞散去,转眼间又是波光潋滟,风物无两的妙灵夫人。

  “倒让你瞧了笑话。”

  陈夫人心中不再焦虑,便了有了心思再做美甲。

  “试试你的新玩意儿吧。”

  阿容复又打开箱子,将做美甲的物件又不胜其烦地掏出来。

  约莫过来两个时辰,都快到用晚膳的时刻了,阿容才把白雪红梅的图案给陈夫人描完。

  主要是甲油干得太慢,老耗时了。

  陈夫人也不嫌麻烦,对着自己的指甲啧啧赞叹,要不是忌惮王仪还在姑臧,她早出去带着府卫夜游姑臧了。

  阿容其实找她来,不光是为了带口信,另有此外心思。

  但见陈夫人心情因虎二爷的信件好了起来,这份心思又稍稍隐退了。

  她的计划,稍微的有点突破这位世家女的认知。

  积粮囤兵,以待战事。

  就算战事未起,这兵和粮也能成为手中的话语权。

  可惜,虎二爷当了回真男人,把陈夫人心定了下来。

  陈夫人察觉不到危机,自然也不会受她利用,掏钱经营。

  阿容不急,草原局势瞬息万变,总有虎二爷照应不了的时候。

  她提着箱子退下,先去客房那边找方儒言拿了药,再回清辉院收拾一番。

  探询到王仪今日可能不归府后,又用厨房做了精致易消化的晚膳,计划去郊外送饭。

  讨好上司是顺带之事,她真正的计划是去郊外的小据点通报消息。

  王氏在姑臧郊外有数万亩的庄园,阿容就买了荒地,在让城中那些流民乞丐去四周垦荒种植。

  约莫四年前就开始经营,如今那边也小有规模,住了两百多小我私家。

  她的钱总是不太经花,也是因为时常要买地,时不时还要接济他们。

  李阳脱奴籍之后也落户在那儿,但因追月在王府,他如今正在府中马厩里日夜照应。

  阿容去找他时,见他勤勤恳恳收拾马厩,给马儿换粮草。

  “要去怀乡庄?”

  李阳放下手中工具,抖了抖身上的干草道:“我跟你一起去。”

  天都快黑了,阿容一人出城,他肯定不放心。

  阿容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又牵出了禺知送的那匹红枣马。

  “叫你红樱好了。”

  阿容见马儿温顺灵巧,顺嘴取了个名字。

  她的‘好人缘’在动物中也是管用的,得了名字的红枣马似乎很兴奋,主动用马头蹭她掌心。

  阿容上马,见李阳还愣在原地,便问道:“你马儿呢?”

  “我没马。”

  曾经作为王氏马场的马奴,安归就很少骑马场的马外出服务。

  如今他都脱籍了,不怎么在王府做事了,自然更不会动用府中的马。

  但光靠走的,至少得一个时辰才到郊外。

  李阳又增补道:“我去租一匹。”

  “马市就在城门口,等你去租,离郊外也差不了几多。”

  阿容无奈道:“你上来,我们俩同乘一骑。”

  李阳抬头看她,搓掉衣角的草屑,摇摇头道:“不了。”

  “……我,我去找管事借一匹马。”

  阿容懒得跟他磨叽,冷着声不容置喙道:“上来!”

  李阳不敢反抗她,爽性脱了外面一件破袄,认命般拽着缰绳,踩着马镫就是要上马。

  阿容真是气得连装都不愿装了。

  “李阳,你为什么非要惹我生气呢?”

  她是真瓦解,事情一件接一件,她忙得两头打转。

  所有人都想算计她,她不宁愿宁可地想要算计回去。

  连睡觉都不牢固,这几日,她脑袋的思绪就没有一刻歇下,头发一薅就是一大把,就是因为太晚了。

  乱世将起,而她根底太薄,积势太晚,只能收着爪子周旋在种种势力下,一步一步伏低做小,就为了偷偷能撕下一点肉沫。

  她不愿屈于人下,方儒言不行,王仪也不配。

  “大冬天,穿这么一件单衣,你是想寻死吗?”

  “你死了,还要我替你收尸吗?”

  “你要死死远点,别死在我眼前!”

  她怒骂着,眼里的泪珠子一颗接一颗,比起之前跟方儒言假哭的势头还要烈。

  阿容很少发脾气,也很少这么哭。

  李阳马上就慌了,他捡起破烂的棉袄重新套在身上,直直站在红樱面前,抬起头,忐忑恳求道:“我穿上了,你不要生气。”

  阿容的哭并不是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她也在忍,在压抑,企图收回这无用而可笑的眼泪。

  她就这么定定看着他,看得他心慌极了。

  良久,她心绪平复泰半,开口道:“你是蠢吗?”

  “不,你就是想跟我犟。”

  她牵引缰绳,掉转马头,头也不回地骑着马儿往街道驶去。

  李阳攥紧拳头,心里也懊恼。

  他不是跟她犟,他只是怕棉袄脏,会沾到她。

  他就是很蠢,就是因为蠢,所以被家里人忽悠着卖到了岐州。

  就是因为蠢,所以小时候府中下人都喜欢欺负他。

  就是因为蠢,所以连唯一对他好的阿容都不要他了。

  他怎么会蠢成这样!

  李阳没愣多久,就追着跑了出去。

  姑臧城不太宁静,阿容要出去的话,必须有人随着。

  而他跑快一点,说不定是能跟上的。

  可他两条腿,怎么抵得上马儿的四条腿。

  况且他是随意生长的杂草,瘦骨嶙峋地苟在世。

  哪及红樱这般,从小被人精心喂养,两条腿的重量都够踹他归西,更况且四条腿齐驰。

  他追不上的。

  他从一开始就追不上!

  脚下步子未停,李阳大口喘着气,灌入的冷风像是刀片刮着他喉咙,又搅碎着胸腔。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他心中的恐惧。

  他不能失去阿容。

  不能的。

  一定要追上!

  “啊——”

  他嘶喊一声,像回归草原的野狼,突破了世间所有束缚,仅靠不甘的本能扯着灌了铅的双腿疾驰。

  他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街市上热闹的吆喝声都变浅了,耳边只有不堪重负的心跳声。

  嘭——

  在身体濒临瓦解时,他一脚踩空,摔在地上。

  下巴磕破了皮,牙齿撞破了嘴皮,他满嘴都是血,却不敢喊疼,反而一言不发想爬起来。

  爬起来继续追。

  他是一定要追上阿容的啊……

  哒、哒、哒。

  空无一声的耳畔突然响起了细微而清脆的马蹄声。

  李阳抬起头,看着高坐在骏马上的阿容。

  她眼中另有未干枯完全的泪意,但长眉和嘴角都扬起了最温和的角度。

  “你真是个傻子。”

  他清晰地听见这句话灌入他耳中,差点快到猝死的心跳忽而慢慢缓了下来。

  “可我从未放下过你。”

  闹市的吆喝声终于回到他的世界,他听见了周围人的议论,也看到了他们惊奇。

  但他现在什么也不在意。

  他眼中只能容得下她。

  “上来吧,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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