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蒹葭苍苍
“……”
李长庚颇为无语地望向素裙女子，他轻声追问道：
“你姐姐是谁？”
提及她的姐姐，素裙女子原本面色红润的脸瞬间昏暗下去，她缄默沉静了片刻，轻轻吐出三个字：
“秦蒹葭。”
李长庚沉思片刻，他轻轻作声询问道：
“你是秦冬葵？”
素裙女子将目光锁定到李长庚的脸上，久久不语。
“你姐姐呢？”
李长庚点了颔首，看来此人真的就是秦冬葵。
“……”
说道此处，秦冬葵脸色又是一暗，她轻声说道：
“姐姐说，她只愿跟李永生一生一世，生死相随，李永生死了，她也不愿意独活，她将转世契机渡给了我。”
李长庚微微颔首，秦家乃剑道世家，以剑意闻名天下，但是独独这秦家最为天才的少女不修剑道修音道。
秦蒹葭五岁开始练剑，九岁便念头通达，十三岁便剑心通明，被称为有史以来最天赋卓绝的剑道天才。
直到十六岁那一年，她已于年青一代无对手，剑出即无敌，是有望成为高屋建瓴的剑仙存在！
也就是这一年，她在群山之间遇到了一位少年采药人。
少年一袭粗布白衣，面相没有多惊艳，平平淡淡，像是上山采药卖钱的农家伧夫俗人。
但是他那清澈见底的眼眸以及风轻云淡的面色引起了这位绝世剑胎的好奇，她对自己的长相跟对自己的剑道一样自信。
无论是天资卓绝的同辈之人照旧道行高深的前辈修士，见到她的时候，眼神中总会不自觉的散发出侵略性的目光，因为她实在是太美了。
造物主用后土捏人的时候，其他人都是随手甩出来的泥巴点，而她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完美规范。
见到她这样一个绝世美人的时候，这少年采药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女人，你会吹笛子吗？”
他目光澄澈无比，不卑不亢，像是一缕自然的清风，吹拂而过，秦蒹葭竟然觉得莫名的舒坦。
她轻轻摇了摇头，平淡地问了一句：“你会？”
少年人微笑颔首，于高山凉亭之中，少年人掏出一只普普通通的竹笛，替眼前这个无双剑仙吹起了一支悠扬的笛曲。
一曲作罢，少女惊异地盯着少年人，她震撼开口问道：
“这首曲子，叫什么？”
少年目光平静回覆道：“九歌，天问。”
“为何，这里蕴含着如此高深的剑道真意！？”
少女不敢置信般追问着。
“天地大道殊途同归，我修剑时即是剑道，我修刀时即是刀道，更况且，万道归一，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
少年人轻笑，他只是心血来潮想要吹笛一曲而已，曲子吹完了，他也要继续上路了。
“先生，往日若想再相见，蒹葭到那边寻你？”
少女不舍地望着离别走远的少年人高声喊着。
“有缘自会相见，女人杀伐之意太过壮盛，盛极必衰，空了可以吹吹小曲，可稍缓戾气。”
目送少年人的远去，少女便痴迷上了笛曲。
再相见时已是三年之后，此时的少女已经在音律之道上面取得罕有的成就，但是她眉眼上的愁容却越积越厚，她已经三年没有再见到那个少年人了。
有时候人就是很奇怪，相濡以沫不觉相思之苦，久别重逢才解相思之疾。
那少年人的身影已经在这千百个日夜以来刻画得深入骨髓，少女知道，想必她是爱上了这个只惊鸿一瞥的少年人。
恰逢东洲事变，祸乱纷起，神魔大战一触即发。
李长庚不愿卷入世俗纷争，便准备找一地遁世隐居，于是两人就结伴在山边隐居下来。
鼓瑟吹笙，琴瑟和鸣，两人在山间渡过了相敬如宾的三年平淡生活。
李长庚从未逾矩，他将秦蒹葭当做和弦知音，但秦蒹葭却不是这么想的，早晨他替她做早饭，中午他们采野果，游荡山水之间，夜晚他们琴瑟和鸣相顾而眠，这不是一对神仙眷侣是什么？
三年之后，神魔大战已经祸及大陆基础，李长庚被迫假名李槐，临危受命接任天道宗圣子之名，斩妖除魔。
秩序崩塌，外界一片杂乱，李长庚并不想知音秦蒹葭卷入乱世纷争，所以他只身前往外界，并没有与秦蒹葭言明去处。
寒来暑往，春秋易度，弹指一挥间，李槐除魔卫道已经二十余年，天下逐渐太平，而这一战打得生灵涂炭，有伤天和，灵气之汐也缓慢降临。
李长庚再次化作那采药少年李永生回到了当年隐居的山间。
可此地早已物是人非，人去楼空，只剩下两栋行迁就木的茅草房。
短暂的失神事后，李长庚的双眸又趋于平静，千万年来，故人犹如江水易逝，他也逐渐接受了现实。
就在此时，从茅草屋里走出了一位少女，她跟秦蒹葭七八分相似，犹如几十年前的人生初见一般。
李长庚微愣，轻声问道：
“蒹葭？”
少女猛然怔住了，她脸上先是流露欣喜之意，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浓浓的怨恨。
她怔怔地望着这个跟姐姐画像上一模一样的男子，恨意满满地开口询问道：
“你就是那个亏心汉，李永生？”
李长庚眉头微皱，亏心汉？他真不是。
“我是李永生，你是？”
“我是秦冬葵，秦蒹葭是我的姐姐！”
少女脸色冰寒，似乎对李长庚有着莫名的恨意。
“秦冬葵？呵呵，我不信，我知道我其时不辞而别是我的差池，但是蒹葭，你也不要再捉弄我了，我向你致歉。”
李长庚微微一笑，因为在他的神识里，眼前这个女人，虽然长相发生了略微的变化，但是她的气息却跟秦蒹葭一模一样。
“你认错人了，我是秦蒹葭的妹妹。”
少女的俏脸依旧冰寒无比。
李长庚双眼微眯，径直地走向秦冬葵，一双有力的大手攥住了少女的一只脚腕。
“你，你要做什么！？”
秦冬葵有些惊恐，双脚不停地挣扎着。
李长庚一把拽下了少女的鞋子，再粗暴地撕开她的罗袜，一只纤嫩雪白的小脚丫泛起在他的面前。
少女泫然欲泣，李长庚满眼悲凉，真的不是秦蒹葭吗？脚底真的没有三颗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