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城内。
一户低矮的平房中。
一个壮汉正在照顾床上的老娘,手里破旧的调羹不停喂药,壮汉脸上写满心疼。
老娘喝了几口便闭嘴,任由壮汉拿着多久也不再张嘴。
壮汉着急,出口道;“娘,您多喝几口吧,不喝您的病怎么好。”
只见病床上的老娘挥手;“二虎,娘不喝,你不要再买药了。”
“你不说,但是娘知道,家里的米缸全空,你为了看娘这点病,早就把能卖的全卖了。”
“娘老了,本就活不了几多日子,就算是再多的钱花在老娘身上也没用处。”
“反倒是如今这样,你哪里另有余钱去娶媳妇,李家无后,日后我到九泉之下怎么跟你爹交接,咳咳……”
说着,李二虎老娘又是一阵咳嗽。
李二虎摇头:“娘,你一小我私家历尽艰辛帮我养大,二虎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决不能不要娘。”
“没钱我就去借,没钱我就去烧荒杀蒙昔人换钱,再不行我就随着他们出榆林,总能想到措施的。”
二虎娘亲不停落泪。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熟悉兄弟的声音响起。
“二虎哥!二虎哥快开门!”
李二虎把药碗放在一边,让母亲好好休息,随即开门。
还没等李二虎说些什么,对方喘着大气道:“二虎哥,来了个新总兵。”
李二虎满脸平静:“这点小事,也要你这么大惊小怪?”
“他发饷,现在就在城门口发钱发粮,王总兵现在就在城门口让人造册领钱!”
听到这话,李二虎懵在了原地。
片刻后,再道:“好好好,你等我片刻,我们一同去城门口!”
来者立即颔首。
李二虎趴在娘亲床边,把这件事情说清楚,随即出门,与人一同朝着城门口而去。
刚是加入,就看到人山人海。
城内所有能打的人都站在了这里。
同时,另有好些板车朝着外面运去,许多士卒护送。
身边人道:“那些应该是送出去的钱,外面的那些个堡城另有不少兄弟,应当是给他们准备的。”
李二虎颔首。
“这位新总兵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不清楚,只知道他姓江。”
看着身边几人拿着银子和一袋粮食朝着家里赶去,李二虎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看着最前面的江越,喃喃自语:“江总兵……”
“二虎哥,”身边人拉着他的衣服:“别看了,咱们要和队里的兄弟一起领,要等人凑齐才气拿钱。”
如今榆林镇的混名册已经禁绝,这些年不知道几多人走,几多人来。
混名册完全对不上号。
故此想要淘汰误领错领的情况,就要等一个队的人全到了才气拿钱。
李二虎立即颔首,朝着自己的队伍走去。
片刻后,领到饷银的李二虎朝着药店走去,再拿着草药回家。
…………
李二虎那边的情况江越自然不清楚。
究竟在他的面前,有无数个李二虎。
不知道几多士卒领到江越自己发的钱后,老泪纵横。
他们已经多年没领过饷银,更别说居然另有将领愿意自掏腰包,毫无理由的给他们发钱。
心中叹息不用多说。
收买人心卓有成效。
当日黄昏,江越便在城中设宴,与一众榆林镇将领攀谈。
说是宴也不是,最亮眼的也就是几个肉菜几壶酒,这已经是榆林镇的极限。
不是说江越不舍得花钱,而是有些工具就算用钱也买不到。
尤护关,尤家杰出子孙。
人群中,他与江越最为积极。
只见他端起一杯酒,对江越道:“江总兵,今日早晨我对你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说完,一饮而尽。
尤护关说的是早上对江越乍寒乍热,原先还可以说上话,在到会堂后突然拉远关系的事情。
江越连连摆手:“护关兄,不至于,江某理解你们有脾气,我也知道你们的脾气不是冲着我来,这些没什么冒不冒犯。”
尤护关连连颔首。
“我家老爷子尚在外未归,否则他一定会很想见识江越总兵。”
“我对老爷子仰慕已久,尤老将军为国为民,称上一句英雄绝对无错。”
这一句英雄,让尤护关的脸色红润起来,恨不得与江越称兄道弟。
王永强吃上几口肉,脸上带着同样的笑容:“江总兵,你计划带走几多人。”
“督师的意思是从榆林镇抽调五千戎马。”
众人颔首,并没有几多什么。
这个数字不算很太过。
王永强道:“江总兵,你们给我们发饷,又是朝廷任命的榆林镇总兵,要调兵我们拦不住,也不会拦。”
“但我们希望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跟你走,让想留下的人留下,想搏一个出路的人去。”
“这算是我们的一个小期望,后面的事情我们不会拦着,江总兵是我们榆林镇的总兵。”
江越很坚决的同意。
他确实从不做强制的行动。
他一直信奉主动性,只要吸引来的,才气发作出自己的主动性与积极性。
众人碰杯,谈天说地。
发钱与抚慰连续了数日,江越一连几天与士卒接触,让下面人知道是谁给他们拿的钱。
第八日,江越走出榆林城。
他身后,声势赫赫随着八千的士卒。
这个数字超乎江越最开始的预料。
但原因想来也很简朴,究竟江越保证出来的人可以足饷足粮。
只要干,就能准时准额的发钱。
这一点,西安营五百士卒都能作证。
这对于许多人来说有足够的吸引力。
说来也有意思,他姓江的一个榆林总兵,在榆林居然只待了八天。
日后在榆林的日子,置β也少的可怜。
一众榆林将领没有和江越一起走的。
各人都知道原因,但没人说。
队伍声势赫赫的朝着潼关偏向去。
李二虎混杂在人群中。
身边人好奇道:“二虎哥,你这一走,家里娘亲怎么办。”
周围人都知道李二虎是孝子,他爹幼时因为一些事情身死,没拿到任何赔偿,家里也没了那点军饷。
是他娘辛辛苦苦十几年,才把李二虎抚育成人。
李二虎摇头:“我在家,娘只能和我一起受饿。”
“我出来拿饷,还能给娘亲挣饭吃、挣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