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预感是对的。
堡城外，江越骑在马上，审察着面前缩小数倍的西安城墙。
这一趟，他与高杰一同。
西安营五百人，高杰再带两千余人，接近三千之数。
江越之前都是亲兵，加入的最多就是上百人的野战，孙传庭照旧不放心他独自领兵攻城，故此让高杰与他一起。
“江兄弟，你这西安营的配置倒是不错，不外五百人，督师便为你配五门火炮。”
江越笑笑没接话。
这五门，是江越从军需库中找到的明军自制上将军炮，全部被江越装在驴车上，由驴子与人力配合驱动。
只不外这工具是实打实的重炮，江越终究照旧逃不了运送缓慢的问题。
只能说这样能够随军移动，相对方便使用一些，想运转自如照旧不大现实。
“高兄，动手吧，夜长梦多。”
听罢，高杰颔首：“那是自然，你觉得我们应该从何下手。”
高杰在闯部的时候便久经战事，到现在对攻守之事早就十分熟悉，面对这么一座县城都不如的矮墙自然不至于手足无措。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给江越发挥的时机。
“列炮！”
不仅是西安营中的五门火炮，三千明军中所有的大炮都被推出，列成一排。
“装弹！”
炮兵迅速拿出大巨细小的弹药开始装填。
明军中主要使用的炮弹形式是公孙弹，也可以简朴的理解成一个大弹带几个乃至几十个小弹。
用主体破物，小弹杀伤的方式增强威力。
单一炮弹造成的威胁很小，中则最多一二人受伤，更别说另有打不到的风险。
在开花炸弹还没在军事上被成熟运动之前，多子笼罩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的打法，可以很好增强炮弹的辐射规模与对敌威慑。
这个时代的明军炮弹险些都是如此。
“击发！”
十余门大炮响起，大量炮弹投入堡城当中。
堡城瞬间炸锅。
大炮这种工具带来的威慑力和寻常火枪是差异的。
同样的，破坏力也大有区别。
城墙上原本星星点点的火炬一下子多了起来。
一个个仆人冲上城墙看到外面铺天盖地的明军，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不乏有心里脆弱之人已经跌倒在地，吓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畏惧的不是明军的招牌。
这年头，官兵的看法早就被削弱不知道几多次。
他们恐惧的是大量的士卒，是随时可能砸到他们头上的火炮，这是生命的威胁。
江越继续下令，他高声吼道：“再齐射一轮，搭云梯工程。”
“西安营的重甲兵穿插在士卒之中，登上城墙者赏银一百五百两。”
一百五十两，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但江越知道，过两年的鞑子直接开出先登三百两的高价。
抗倭援朝时期，明军的先登也是三百两高价。
也就是江越现在不清楚面前的堡城中究竟有几多钱粮，他身上没钱所以不敢乱喊价钱，否则一定要再加砝码。
登上城墙即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如此巨大的诱惑猛地就让原本有些萎靡不前的军队有了勇气。
他们实在穷了太久，银子对他们的吸引力十足，一根根云梯朝着前方堡城冲去。
在廖青衫冒着被大炮轰飞的风险登上城墙，看到外面如此情况时，心立即一凉。
面前的明军哪有一点颓废的模样，如同山海一般冲向堡城，其中不乏有重甲兵的存在，光是看上去就让人觉得难以反抗。
廖青衫明白，自己输定了，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战争。
迎着月光，他的声音有些哆嗦，对身边仆人道；“开城门，迎官军。”
身边仆人一愣，似乎没第一时间从这样的震惊中反映过来：“什么？”
廖青衫一脚踢在这仆人身上，怒骂道：“我让你开城门，让官兵进来！难道你想等着官兵从城墙上登上来，把我们全部杀完吗？！”
仆人如梦初醒，立即颔首，带着一大帮人下城墙准备打开堡门。
廖青衫和一众尊长相聚，整理好衣冠，静静的看着堡门打开，看到外面的无数明军。
城墙上的人已经退去，城门打开，一切意味已然明显。
只不外让廖青衫奇怪的是，为什么依旧有一批又一批的明军要登上城墙。
城墙上有什么工具在吸引他们？
廖青衫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他只想尽快见到这批明军的首领。
堡城的异动很快被江越、高杰发现，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淡然。
二人骑马迅速抵达城门口，周围已经有大量明军围绕，西安营的将士维持秩序，不让其余士卒攻击廖青衫等人。
在看到江越和高杰的面庞后，廖青衫原本就不是很好的脸色再是一沉。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两人，哪怕是换做一个一点不认识的明军将领，他也不会如此。
低下头，廖青衫的脸色十分难看：“两位将军，这是为何。”
“除贼。”
“我等时代居于此地，是乃大明忠臣，无非就是郊野中的平民黎民，哪里又是贼人了。”
江越道：“你等是民贼，窃大明基础，掠大明生机。”
廖青衫呼吸加速，他死死的盯着江越：“你们不就是要钱吗？给你们六千石，纹银十万。”
明朝的一斤是590克。
一石或许150斤。
江越缄默沉静不语。
廖青衫声音继续响起：“说个数，能商量。”
局面依旧寂静。
廖青衫似乎明白什么，拳头紧握，身子开始哆嗦，面露疯狂。
他大叫道：“我要见孙传庭，我要见孙传庭！”
“我等是大明子民，我身上有功名！你们不能如此，孙传庭在哪，他的秦军就是如此志气吗？他与贺人龙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廖青衫认为孙传庭文人身世，弃笔从戎，身上背着功名一定不会和那些流兵一样。
所以，他才如此硬气。
有些人就是这样。
和流氓讲仁义，和有仁义的人耍流氓。
只可惜廖青衫不明白的是，孙传庭有属于自己的理想。
他要的是救大厦将倾的大明，而不是为文人保全利益，为自己留下好名声。
更重要的是，正如江越所说，崇祯很快就会再催他们兴兵的。
凭据如今这战力和闯兵硬碰硬必败无疑，杀了这些豪强劣绅，有新的钱粮增补，才气勉强有一战之力。
江越抽刀：“督师不会见你的，今天你廖家人一个都活不了。”
话音落下，砍刀抵达。
廖青衫瞬间被抹脖子，血液溅到周围廖家族老与一众仆人身上，瞬间掀起恐慌。
身后的明军连忙扑杀，疯狂砍杀面前的每一人。
这时代没有好人，好人早他妈饿死了。
江越想活，也想带一些不应死的人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