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能退却
“都在这了，您要这些种子做什么？这些种子只适合在南方种，他们太靠近西北，风沙大，又常年干旱，恐怕不行。”
他似乎料想到楚霁雪所想，虽然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但切合实际，照旧忍不住给她泼了盆凉水。
“倒是我自有用处，另有那些农耕器具都买了吗？可千万别少了，这次我们去往蒙丹，免不了一番远程跋涉，可不能落下了，要否则再去买那就难了。”
纪云帆忍俊不禁，但也习惯了，郡主向来聪慧，鬼点子又多，年少之时便显露了出来，他如今也想看看她会如何让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起死回生。
“放心，都带上了，一样不差。”
他慈祥的又给她夹了块菜。
“姑母，您就别准备了，这些事情让宫人来就好了，何须您亲力亲为，您快放下吧。”
乐阳长公主正在收拾行囊，她难得回来一趟，陛下吃了不少工具，金银珠宝她一概没带，反倒带了不少的吃食与布帛。
“这你可不知了，我作为东道主，自然不能委屈了你们，你不要郡主照旧要的，她娇声娇气，不比你们这些糙汉，我哪里能让她受了委屈。”
回到雍朝，她见了郡主之后便满心欢喜，尤其是如今，郡主不畏艰险，愿意跟他们一同前去蒙丹，她更是打心眼里喜爱看重，时时刻刻都想给她最好的，只是寻常金银玉器她怕是看不上，远程跋涉最需要的即是吃穿。
她自然要做到事无巨细，样样都得考虑周全。
裴寂劝说不了，也只能随她去了。
不经意间，裴寂看了一眼外面阴沉昏暗的天，怕是一场大雨将至。
他缄默沉静半晌，才又开口问道，“姑母，你真计划这一生就这么过了吗？你不想报仇吗？”
长公主收拾工具的手一顿，身子僵住，面上显露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似是自嘲，又像是绝望无奈。
“我另有的选择吗？走到今日之田地，或许一切早已注定。”
她丧夫又丧子，若是没有长公主尊贵的身份在，她怕是要被世人传为灾星了。
她并不是不在乎，只是如今自己势单力薄，即便想反抗，恐怕也做不了。
“姑母，您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辈，当初父皇失踪之际，是您稳住了朝政，让一切牢固进行，如今的蒙丹，随处透着杀机，这次我们追随您回去了，或许可以保您暂时无虞，可以后呢，您真的宁愿宁可一辈子活在坐卧不宁之中，您清醒一些，这一切都不应是这样！”裴寂语重心长的开口。
乐阳长公主，有巾帼不让枭雄之才，这一点即即是当初的父皇都亲自开口认定的。
如果长公主是男儿身，她绝对能够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只要她想，一切都将唾手可得。
“可自古以来，很少有女子掌权者，我做不到……”
她不再收拾了，颓败的坐了下来，满眼凄苦之色。
“你做获得，你可是雍朝的长公主，你的身后是雍朝千千万万的子民，你远嫁蒙丹，孤身在外，若是不想方设法掩护自己，你觉得你能够活下去吗？”
这即是裴寂此次前来的目的，他要让她正视自己，不再惊骇闪躲。
“这没有先例。”
“那你便做那唯一无二的，连我一个男子都认为女子可以当政，女子的胸襟气魄，未必就输于男子，您何须再犹豫？不管发生什么，我和郡主都市陪着您，我们跟你一起去蒙丹，我们敢下这个决定，敢冒死前去，你为何不敢给我们一个允许，您在畏惧什么？”
裴寂步步紧逼，他一定要让她正视自己，不再囿于心中的规则束缚。
对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没人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如果她真的清心寡欲，不再有任何野心期盼，她就不会来到雍朝，不会请陛下兴兵相助。
“替你的丈夫，你的子民守住蒙丹。”
裴寂严肃认真的说完后，便转身离去了。
“公主，殿下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真心，您可以再考虑一下，景清林绝不是个善茬，您心善，可以放他一把，但他可未必，他一直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他包藏了怎样的祸心，你比谁都清楚，若是在无动于衷，你恐怕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老嬷嬷在裴寂离开后，又小心翼翼的劝告了她一番。
而这次，乐阳长公主并没有在闪躲，她脸色阴沉，酷寒的看着窗外电闪雷鸣的天空，眼底深处闪过了一抹势在必得。
“连你都知道的事，我又怎可能不知，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份助力，回到雍朝，我原本只是想借点戎马，暂时寻个平静之处，没想到这两个孩子却是我最大的收获，有了他们，或许我真有逆风翻盘的时机。”
她淡淡的喝了口茶，她一直都知晓自己要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掌控之中，她不会忘，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这所有的伤痛在他们死后，都化为了深刻的恼恨，一把悬在她头顶上的利剑，若有朝一日她忘了这一切，那把剑将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一直在伺机而动，而楚霁雪和裴寂将会成为她决胜的要害。
老嬷嬷听她说了这么多，心头感伤，原来她并没有忘。
她故意示弱，只是为了在敌人松懈之时给予敌人致命以及。
在丈夫和儿子接连死去之后，她早就没有心了。
“公主，奴才会和您一起，不管前路是什么，奴才都市坚定不移地追随你走下去。”
踏上王座的门路从来不平坦，这是一条坎坷且充满荆棘的路，一旦踏上了这条路，她就再不能退后。
隔日，长公主便要起行了，这次，陛下和皇后亲自出来相送，贵妃因病没来，只带来了几句问候。
皇后亲切不舍的拉住了楚霁雪的手，眼眶微红，“你这孩子，做如此大的决定也不跟我商量一下，爽性别去了，就让小六去。”
皇后也着实担忧楚霁雪的慰藉，不想让她以身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