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恭维
贵妃一时哑口无言，瞪着美目，手紧握成拳，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弄死她。
“皇儿为了燕朝在燕国当质子多年，你的苦痛父皇皆知，你不用如此站起来回话，你若想要什么父皇一定给你。”
天子声音裴和，却威严十足，回荡在大殿之上，让人不禁暗自乍舌。
不是说这天子如今已是外强中干，油尽灯枯之相，可这怎么看着并非如此？
裴寂站起身，暼了一眼贵妃将太平请了上来。
太平穿着朴素，头上只戴了根银嵌素花簪子，未施粉黛，却已是清丽感人，让人过目难忘。
天子眯起眼审察着面前这个裴婉柔和的人儿，等看清之后，他极为激动，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竟然是太平！
那个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眷注疼爱的女儿，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
贵妃神色却显露出一抹惊骇不安，还未等陛下说话，贵妃便迫切的上前，跪在了太平跟前，阻遏了两人的视线。
她娇声高呼，“陛下恕罪！”
底下的人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跪都有些莫名其妙，刚刚不还咄咄逼人，据理力争嘛？可如今怎么如此大反差。
这贵妃认真让人意外，天子见她如此，想到从前种种，眼神也柔和了下来，朗声道，“贵妃何错之有？”
“陛下，臣妾或许知晓六殿下要说什么了，太平公主受苦磨难都是臣妾的错。”
说着，她还娇声咳嗽了几声，声音听着莺啼婉转，似乎带着无尽的悲苦无助，让人不禁闻之心尖一颤，恨不得亲自将药丸给送上去。
楚霁雪着实佩服这贵妃的秘术，简直使得炉火纯青，就连她一个女子听了，都忍不住在心疼她这朵娇弱可怜的小花。
而天子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眼神发直，楚霁雪预感不妙，正想法子解决，旁边的皇后却唤了一声，“陛下，您喝口水。”
陛下恍然惊醒，头疼的揉捏了下太阳穴。
适才，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感受两眼发昏，冥冥中似乎有一道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他细听却又听不清楚，只能一直被困在其间，出不来。
幸亏皇后实时叫醒了自己，他虽绝疑惑却也没有多想，只认为自己连日病痛折磨，怕是泛起了幻听，这几日身子虽好些，可到底照旧得注意。
喝了口茶后，他恢复了些神智，又问贵妃，“这些日子，朕缱绻病榻，皇后旧疾复发，无法处置惩罚后宫诸事，这些一直都是你在照料，可如今你却向朕陪罪处罚，又是因为何事，你不妨细细说来。”
贵妃娇弱可怜又一心为他着想，他一直认为贵妃是对自己有情有义，从没有把她往坏处想过。
贵妃见天子对自己态度好转，心下稍稍松了口气，虽说自己的秘术不管用了，但是从前的情谊在，一样可以拿捏住他。
“陛下，您也知道这些年来，臣妾没有劳绩也有苦劳，您可以缱绻病榻，把一切撒手不管，可是臣妾却不能，臣妾一直牢记陛下托付教诲，莫以自己为先，必须要以后宫诸事为重，这些日子以来，嫔妾日日小心谨慎，唯恐出了差错，可即便如此，照旧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说着，她轻轻拭泪，掩面痛哭起来。
这一番发自肺腑的慷慨陈词，也让人不禁多了几分惆怅，外面虽说是妖妃乱政，可是这其中的孰是孰非，谁又能够说得清楚？
她既斩杀了忠臣，也迫害了奸臣，是是非非，他们不外是听人随口一说。
天子听她诉苦，内心不再像之前那么排斥，又想起往日他们相濡以沫，琴瑟和鸣的种种，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
“贵妃，你做的一切，朕都知道也很谢谢，是朕对不住你，你年纪轻轻却跟了朕，朕许诺过一定要好好待你，可朕却没有做到。”
这风向一下子逆转，着实让楚霁雪有些猝不及防。
他们为了现在等了多时，原本是想给贵妃致命一击，即便不能，也能在天子的心中埋下隐患。
可未曾想，这贵妃三言两语，哭哭啼啼就转变了局势。
楚霁雪突然觉得有些泄气，倒是她身后的两个女儿不禁喜上眉梢，只要贵妃的恩宠常在，那他们就可以继续在这宫中为非作歹。
“多谢陛下体谅，有您这句话，臣妾就是万死也不辞。”
贵妃很明白拿捏人性，这一字一句简直说到了天子的心坎上。
他立即恨不得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好好的爱抚一般。
倒是站在大殿之下的裴寂却有些尴尬了。
“陛下，六殿下还在呢！”
皇后不满的提醒了一声。
天子这才反映过来，尴尬笑了两声。
“我儿适才要说什么事儿？是关于太平的？”
贵妃自得的勾起嘴角，极为挑衅的朝着裴寂投去一暼。
即即是人证物证俱在又如何？他现在能在公开场合之下将太平的事情说出来吗？
即便说了，也无法治自己的罪，反倒让太平蒙羞。
一个女子最注重的即是清白名节，若是要验证，她肯定要被人看了身子，这次她纵然再有不甘，也只能打碎一口牙齿和血吞了。
而她也正是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裴寂缄默沉静不语，太平却自知自己的结局已定，是再也无法扭转乾坤了。
她叹息一声，不想让裴寂为难点，轻轻的拽了下她的衣角，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
裴寂纵然再有不甘，现在也只能作罢。
他暗自攥紧了拳头，心里立誓一定会替太平讨个公正，那妖妃放肆不了多久。
“父皇龙体康健，乃我朝之幸，太平很兴奋，特地前来祝贺。”
不得已之下，裴寂只能说了句恭维的话
但天子却很兴奋，他几年未见太平，虽说她出落的愈发倾城绝美，可他怎么瞧着她似乎瘦了些，而且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内心隐隐泛酸，想着等宴会结束后，他再把太平传召过来。
而这场万国宴凭据传统习俗，一共要举办三日，三日之后即是踏青宴，到时候上京城中未出阁的闺女，以及王公贵族们都市一同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