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两难
楚霁雪低垂着头，尽显小女儿加姿态，她没开口，但一切似乎都不言而喻。
圣上立即一副自家辛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受。
他似乎大为受创，紧紧的捂住心口。
旁边的太监眼疾手快的替他顺着胸口。
“圣上，自己也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前郡主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时，您不还着急万分吗？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苗头，你就随他们年轻人自己去。”
也只有从小陪在他身边的太监总管敢如此说换，做凡人只怕早就引得圣上动怒了。
“那裴寂是雍国之人，雍国天高地远的，要是霁雪真的嫁已往，万一受了点委屈，朕如何知晓又如何替她做主？”
怙恃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实在不愿看着楚霁雪往火坑里跳。
“况且，这裴寂是质子，身份特殊，霁雪随着他，未必就是一段良缘。”
他心疼地看着楚霁雪，却见她始终沉溺于幸福之中，不忍拆穿。
而已。
他曾向楚霁雪许诺过，绝不会用她来和亲，也不会加入她的婚姻之事。
只要那人对她一心一意，两人琴瑟和鸣，他就不会多管。
“圣上，刚刚三殿下来过了，他似乎颇为担忧皇后和公主。”
虽说这两人之前千方百计的想要置她于死地，但三殿下却对她诸多照拂，她如今多嘴一问也是想能帮就帮。
“那依霁雪看，她们该如何解决？”
想到之前两人所做的那些奸佞之事，圣上就气的心口疼。
“霁雪在朝无一官半职，只是个空有名头的郡主，不敢加入朝堂之事，但是若是后宫中，我照旧想说一句，她们两个都只是从犯，是受了奸人蛊惑。”
楚霁雪点到即止，不敢说太多，究竟，不管圣上再痛爱她，她也只是个外人，过多加入圣上之事，甚至是后宫之事，那可就差异了。
早晚会给自己埋下一个隐患。
“连你都这么认为，那朕再考虑一下。”
天子的背佝偻了许多，他叹息了几声，随即，由着太监搀扶离开了。
天子走后，裴寂拿来了件披风，温柔的给楚霁雪披上，他一言不发，就默默的陪在楚霁雪身边。
“跟我去个地方吧。”
“好。”
两人一起登上高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皇宫。
夜色之下，皇宫灯火璀璨，来往的宫人步履急遽，各人都在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小时候，每当我想爹娘的时候，就会来这里，这里离天空最近，嬷嬷说，爹娘死后会酿整天上的星子，一直照耀着我，他们会掩护我，会让我一生顺遂。”
裴寂心中苦涩，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肩膀。
“从今往后，换我来守护你。”
“这次多亏了你，是你给了我孤注一掷的勇气，是你让我活了下来。”
假死之时，她其实能够听到一点外面的消息。
尤其是在快被烧死之时，那股巨大的恐惧深深的笼罩着她，她也只是个凡人，会怕死，尤其是活生生的感受着自己被烈火灼烧，最后化为一剖黄土。
裴寂笑着挖苦道，“话本子里常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你看你要不要效仿一下？”
楚霁雪却静默着没有开口。
她望着天空，眼神清冷寥寂，似乎一切都不再眼中，包罗自己。
裴寂莫名感应一丝失落。
但他不甘就此放弃，他会一直等，等到她彻底卸下心里的防线，等她愿意接纳自己。
“我决定了。”
楚霁雪突然释怀一笑，裴寂眼睛一亮，“你决定嫁给我了？”
楚霁雪埋怨的瞪了她一眼，“想得美，我要去找圣上。”
裴寂虽然知道结果，却也并没有伤心。
他虔诚地握住了她的手，郑重的保证道，“从今往后，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市留在你身边，做你最坚强的后援。”
“谢谢。”两人相视一笑，一股无言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
楚霁雪思量事后，主动去找了圣上。
圣上的殿内点了安神香，这几日，他必须得有安神香才气睡得着。
这并非是个恒久之计。
楚霁雪知道这一切的泉源，还在于皇后跟公主。
究竟是自己的血亲，他不行能真的做到心狠手辣。
“圣上，我原谅萧出云了。”
天子心情愣怔，“可他们差点害死了你，甚至还要把你挫骨扬灰。”
他担忧楚霁雪是受了胁迫。
“不错，我简直因此记恨过她，但是细细想来，我却拥有了她许多未曾拥有的工具。”
天子的眼眶逐渐湿润。
“她是你的女儿，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是我把您的痛爱给抢走了，不管她做的再好，您的目光却始终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他因此挟恨在心，再加上皇后的撺掇蛊惑，她变得愈加扭曲，但是她也并非全然不行，就究竟当初在把我挫骨扬灰之后，她还让我入土为安了。”
楚霁雪自嘲一笑，圣上却觉得心痛如绞。
他一直都清楚楚霁雪所遭遇的，却没想到他能够以德报怨，不计前嫌。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替她做主，可以守护她。
“那你计划怎么做？朕一切都听你的？”
天子简直是存了恻隐之心，但是，外面文武百官虎视眈眈，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放人，必须得想个两全之法。
“皇宫已经不适合她了，不妨同我当月朔样，让萧出云假死，革去公主身份，把她送到江南，让她在那里重新开始生活。”
天子大为感动，激动的连连叫好。
“多谢你还愿意原谅她。”
他之所以犹豫不决，也是因为楚霁雪。
是皇后她们欺人太甚，想要赶尽杀绝，她一直想替楚霁雪讨个公正。
如果楚霁雪不开口原谅，他是绝对不会轻饶了她们。
可若真的斩杀她们，他自己恐怕也不忍心。
正因如此，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楚霁雪的一席话让他豁然开朗。
这也是目前最好的解决之法。
翌日下午，楚霁雪去见了萧出云。
她如今被软禁，衣食用度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