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鬼在人群中
预想中的破门场景并没有泛起。
村长衰老的身躯一震，不行置信地僵硬扭头，看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
“军，军爷，这是何以啊？”
其余人等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再次退却，唯有这老迈的村长转动不得，只得苦苦恳求询问。
“真是好胆啊，村长，连我都敢诓骗？”
曹破延挪动脚步，远离那扇木门退到村长身边来，戏谑地说道，“对我还敢有所隐瞒，怕不是想害死我啊，你小子年纪不小，一肚子坏水还真是不少！”
“哪敢呐军爷！小人，小人见了军爷连话都市说倒霉索了，哪里还敢诓骗您啊！”
不理碰面前老人的声泪俱下，曹破延望着昏暗的院门若有所思。
他扭头盯住村长，眼中神通发动如有精芒爆闪，还在狡辩的老人被这目光一盯，竟再不敢饶舌弄巧了。
村长竟然没问题？
这倒是出乎了曹破延的意料。
他原来料想整村都是鬼魅，说不得就得大杀一场把整个高庙村都闹得天翻地覆。
但眼下他凭着天玄冲明眼望去，这些村民一个个竟都没什么问题，顶多气血精神有些衰败。
哦对了，这老头儿肾脏部位的光线有些黯淡，也是个老不修的。
转眼望去，那户紧闭的院落黑气萦绕，确实是大有问题。
可这老头，也确实骗了自己。
“你说，谢宝庆偷溜进去暴毙，你们发现了是吧？”
见这凶神恶煞的军汉还愿意跟自己扯皮，老者自是喜出望外，连忙答道：“正是正是！都怪那厮，定是又给妖邪献了血食，这才……”
曹破延微微一笑，死死盯着老者，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们怎么处置惩罚的？”
老者闻言一怔，也是谄谀地解释道：“就，就是进去，然后把他抬出来，然后就报案，这不，您不就来了嘛。”
“噢，这样啊。”曹破延恰似被说服了，但又漫不经心地追问道：“你们胆子就这么大？敢进这处凶宅去搬一个破落户的尸身？”
视线中，老者的心情迟滞，眼底闪过一丝忙乱来，但没等他继续狡辩，曹破延便步步紧逼上去，喝问道：“而且他娘的，你们还会随手关门？照旧从院子里面栓上的！？”
句句暴击，老者的面皮一抖，心虚与张皇已经藏不住了。
“有什么想说的没有？从现在起，你至多有三句话的时机。”
掌握主动的曹破延自是想撬开老人的嘴，这老逼登一看问题就不小，从他嘴里要是能问出一两句真话来，对自己今夜的行动都是大有裨益的。
眼珠微微哆嗦转动，老村长只觉自己肩上的刀刃似乎又加重了几分，又靠近了几分。
咽了口唾沫，他赔着笑说道：“军爷，不是小人隐瞒，实是确实邪门得很呐！这……”
曹破延一脸轻松地打断他，绝不在意地说道：“一句了，你继续跟我扯呗。”
“啊！？军爷容小人继续，实在是这院子邪门啊！这谢宝庆有天早晨突然就横死其中，我们正围观着，突然就，就扔了出来！？随后大门也是猛地关上了！军爷，小人真……”
“扔出来？凭空就扔出来？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察觉问题的曹破延也是紧追不舍地逼问。
“确，确实如此啊，”小老头咽了口唾沫，也是试探地开口道：“军爷，小人最后说一句吧。”
“嗯，你讲吧。”
面对突然主动开口的嫌疑人，曹破延也是不追究他要说第四句的违规操作了。
“其实我们高庙村，已经没问题了，那个案子可以取消了，之前就是几小我私家碰巧死了，我们村里人啥也不懂，就有些畏惧，就报了案，这不，已经很久很失事了，真是麻烦您多跑一趟了。”
一番话说得点水不漏，老头说得是有理有据。
曹破延也是点颔首，懒得继续掰扯这些了。
虽然对方心里怕得要死，但不知为何，仍是不敢道出实情来。
适才自己确确实实是动了杀机的，而且以他目前手上几十条人命的煞气，对方应该能明显感受到才是。
事实也确实如此。
哪怕佝偻的身躯已经抖得如同筛糠，这老头依旧觍着脸狡辩。
这就说明在他心里，这高庙村藏着的“鬼”，比他这个杀人上了两位数的厮杀汉都要恐怖。
杀他毛病颇多，自己还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利益与有用信息，曹破延自然没有理由杀人了。
不外不杀他不代表放过了他，更不代表以后就不杀了。
“去，让所有人都把火点起来，整个村子大晚上的一点灼烁都没有，没鬼也要招鬼来。”
曹破延挪开长刀，淡定地说道。
本以为这老头也该识相配合一下事情了，谁知他竟没有下令的意思，反而故意抬高声音说道：“军爷！此外都能依你，唯独这火光是万万不行啊！”
“嗯！？为何！”
皱眉怒斥，但曹破延心里有着灵性的警觉，像是跌入了某种陷阱，又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被引出了开头。
村长老头苦着脸，语调略显极重地说道：“军爷你有所不知啊！在我们高庙村，从古至今都有着习俗，就是晚上不许有火光。”
“您还别说，这习俗传下来这么多来，我们村晚上还真没出什么怪事。”
“对啊……”
……
那些村民也是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目光也是逐渐聚集在曹破延的身上。
而感知到身后有了人群，老头佝偻的身子也似乎直起来了一些，他照旧觍着老脸，笑着陪罪道：“军爷，您是来帮我们的，各人都谢谢您！这不，点起篝火我们都认了，但全村焚烧是真不行……”
乡间本就不宽敞的土路，现在围满了观众。
曹破延被以老者为首的村民“围堵”住了，困锁在了人墙与院门之间。
“您查案就查案，但也要尊重一下我们这些小老黎民的习俗，您说对吗？”
劈面老头有些自得，甚至称得上是逼宫的话语，曹破延却意外地陷入缄默沉静。
他在恐惧。
不是恐惧老头，也不是恐惧身后的未知。
而是面前这群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村民。
天玄冲明眼已经全力催动了，但他们身上却没有丝毫邪祟存在的迹象。
但偏偏就是这种“正常”，才是最大的问题！
因为对于危险的警觉正在疯狂提醒，而面前自己偏偏又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就像是平静的水潭恰似很是寻常，但其中正有什么庞然大物正透过水面，漠然地盯着好奇窥视的自己。
后背已然紧绷，握刀手背青筋暴起，曹破延却笑了出来，语气轻松地说道：“那是自然，都是大隋子民，我难为你们作甚？”
“都散了吧，离远些回家去，”他恰似不经意地说道：“我要去探查这处院子了，村长留一下，其他人都各回各家吧，万一我没出来，就赶忙再报官去。”
“军爷英气……”
没管村长老头的吹嘘，曹破延转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不光是对这扇操蛋的门，更是身后那群说是要走，却无行动的诡异村民。
满身气血运行轨迹一变，阳罡护身法引发开来，曹破延猛然挥刀，随后侧身猛然一撞，持刀闯了进去。
而在村民们平静的视线里，那道凶悍持刀人影，也是瞬间没入了如墨团般浓稠的夜色中。
手中的火炬灼烁，也是瞬息被黑暗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