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助
她是从修罗场里厮杀上来的女罗刹。可她也有软肋，正是她的妹妹，她可以不要命，她可以去当妓女，她可去做黎王的狗，卑微的匍匐在主人脚下，摇尾乞怜，但她妹妹不行以，妹妹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可以允许自己受到伤害，但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
以苏淮欣的身手早就能逃出了，可她逃了，遭受这一切的就会是她的妹妹。
独霸别人的软肋，这就是黎王让下属保持忠心的措施。
姜北荣的话触动了苏淮欣，反叛的欲望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加重。
欲望犹如一颗种子，埋藏在心底，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叛的种子逐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如今眼前就有一个好时机，能让她带着妹妹一起逃出去，她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已经在畅想逃出去后，与妹妹一起回到家乡赤州，去看生她养她的淮安河，痛饮淮安水。
理智又将她拉了回来，这件事情不是脑子一热，就可以稀里糊涂允许的。否则逃出去，也是居无定所，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串躲避如令阁的追杀。
如果姜北荣真的能拿下如令阁，便不用担忧被人追杀。
姜北荣知道她动容了，只需要最后一击，就能让苏淮欣向自己倒戈。
“你想要的我都市给你，要让那些曾经欺辱你的人，十倍百倍的抨击回去。”
没错，除了自由另有恼恨，赌一把今后不再受人摆布。
提到恼恨苏淮欣笑了，这笑中带着绝望，带着无可奈何。
恼恨！恼恨的人太多了，恨当今圣上不分忠奸，恨权臣刘敞之诬陷苏家，恨黎王对她的迫害，恨生于这乱世。
似乎现在身处岔路口，一条是追随黎王，一生岌岌可危，一条是反叛追随姜北荣，前路凶险。这是她面临的艰难的抉择。
苏淮欣照旧强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这件事情我会考虑，不外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人质的事情去找王栗。”
“多谢提醒，那我就等着，我相信你一定会允许的。”姜北荣语气坚定，像是笃定苏淮欣会允许一样。
浮生楼内丝竹声不停，杯盏交织，姜北荣本想趁乱溜出去，却被一位身蓝衣广袖的男子拦住。
高远戈：“我家主子想和黎王妃交个朋友。”
要不是张口一句黎王妃，还以为喝多了把姜北荣，当成妓女，没想到大有来路。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与苏淮欣的谈话被发现了，这人什么来头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突然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警惕，最近有点运气有点背，想杀她的人太多了，不自觉的握了握藏在袖中的镯子。
“那就带我见见吧！”
推门而入，只见一男子背身而立，转过身来，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季无恙转过身来，手里轻摇折扇，紫衣金冠，不似昨日一身官服死板严肃，今日常服颇有几分风骚。
“原来是季少卿啊，是黎王案子有了什么新进展了吗？”姜北荣率先开口。
季无恙面色柔和了几分：“今天来找黎王妃是为了私事，王妃不必论公职。”
两人坐下，季无恙为了缓和气氛主动给她倒了杯茶。
“知道黎王妃不喝酒，特地准备的雨前龙井，希望您会喜欢。”季无恙道。
姜北荣不喝酒，这件事情鲜少有人知道，此话一出，进一步确认了季无恙是给黎王下五石散的人。
因为不喝酒，所以服下五石散的只会是黎王。
从大理寺坐镇，到刺杀，下药，这些事情一定是在婚宴筹备中设计好的。
现在可以确定了，幕后之人是齐王，而苏文斌和季无恙完成了这次行动。
黎王倒了，下一个就是姜北荣。
现在呢！齐王遇害确实是她下的手，就算把幕后之人都揪出来，也难逃一死。
除非……季无恙愿意资助隐瞒。
“既然岂论公职，我便称谓您一声季令郎。”姜北荣道。
“我今日一是来和您交朋友的，二是想与您谈笔生意。”季无恙没有例行公务时的冷言厉色。
难怪昨天没有动手，姜北荣在心中叹息，看来是有求于人。有求于人就好，这样还能谈下去。
季无恙说话时多了几分敬重：“在下有批货想从湘州运往燕京，我知道姜家在这方面有门路，想请您帮个忙。”
“湘州”、“运货”，让姜北荣想起了黎王昏厥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是你，把那批货泄的消息露给齐王。”
那批货消失的的地方就在湘州，这批货是浮生楼八年来的收入，黎王从燕京运往顺州的。为了以防万一，与齐王夺储失败，可以逃到顺州东山再起。
船到湘州的第二日，货物不翼而飞，姜家的生意规模庞大，黎王不得不委托姜北荣资助打点，正是因为货物在湘州失踪，黎王才会怀疑姜北荣。
原来劫走货船的人是季无恙。
姜北荣想先听听对方能给出几多筹码：“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批货是黎王的吧！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只要王妃允许，昨日之事自然查不到您的头上。”季无恙认为自己是优势方，钱和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你怎么保证。”这场交易充斥着不平等，这就意味着季无恙可以随时忏悔，只要他货船得手，再翻案，依旧是死路。
他和王御史的关系不正常，甚至眼前坐着的是一个假季无恙。
那么王御史可能随时酿成牺牲品，不在乎王御史的死活，就无法用王御史的性命来威胁季无恙。
可姜北荣必须允许，她别无选择。她只能赌，赌对方是个有底线，讲信用的人。
陷入被动，姜北荣似乎回到了曾经和父亲争执的时候，那种窒息、无力的感受。如同溺水之人，被湖水吞噬，无力反抗。
“你……有的选吗？”季无恙冷笑，“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刘尚书令，姜家还存在吗？一个交易换姜家平安很划算。”
“我知道那批货的分量，要想我资助，光这个不够，如果你给不了足够的筹码，这件事情就没得商量。”姜北荣态度强硬给对方甩脸子，不做丝毫的退让，“别拿黎王的事情威胁我，有证据吗？你敢往下查吗？你就不怕，查到你自个头上吗？酒里面有什么工具，你比我更清楚。”
季无恙笑意加深，盯着对方道：“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可惜对我不管用，姜家家大业大，名声高威望高，我有什么？我算个什么工具，能让赫赫有名的姜府倒台，值了！”
姜北荣握紧拳头，神色冷淡的看着男人。
“我允许！”
“这里不是谈生意的地方，借一步说话。”季无恙道。
灰尘之上是浮生楼，灰尘之下是如令阁。
如令阁建设在地下，苏淮欣穿过昏暗狭长的过道。
皮肤黝黑身形魁梧的男子道：“呸，苏淮欣算个什么工具，不就是有几分姿色给人陪睡，才坐上这个位置的，我跟你们说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