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骑士
亮白的光从漆黑中浮现，似乎到了那里就能放下一切不安。
“差池。”陈墨瞳轻声说着，她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纷歧样的味道。
前方的灯光透露出的不仅仅是温暖，另有庄严和弘大，就像是......朝圣的人迈向神的殿堂。
对的！那种渴望接近的心情不是在海里看见灯塔，而是在拜谒神灵。
神灵立马在无尽的白光中。
那匹马是何等的庞然大物，如山一般高峻，披着金属错花的极重甲胃，白色皮毛上流转着钻石般的辉煌。
它的喉咙转动着雷声，嘶叫后，鼻孔喷出电光的细屑。
马背上坐着缠着裹尸布的身影，上面写满了血红色的符咒，穿着一套极重的暗金甲胄，披着蓝色的风氅，手握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
祂的脸色带着银色的面具，面具的眼孔和嘴孔中喷薄着熔岩般的光线。
“奥丁。”陈墨瞳近乎呻吟的作声。
那位神祗并未报上自己的名字，可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奥丁之名，完全是壁画中神明的装饰。
“人类。”
那声音降低，但又弘大庄严，似乎在青铜的古钟里回荡。
恐怖的威严弥漫在天地间，压迫得她喘不外气。
陈墨瞳手脚冰凉，用力握紧了枪柄，似乎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但仍下意识的朝着路明非靠近。
路明非冷眼望着骑着八腿骏马的骑士，这个泛起在幻象中的人物。
“快走，那是神话里的神灵，你打不外祂。”陈墨瞳焦急大吼，手中的枪械连发，在大雨中发作出火舌般的枪焰。
她没想到背后操控死侍的人是奥丁。
直觉告诉她待在这里越危险，那种濒临悬崖的紧张感，似乎利刃抵住喉咙，眼睁睁的看着它接近。
但奥丁只是一挥手，天上地下的雨汇聚成一道水幕。
重型钢芯弹遇到那层幕墙就被盖住了，犹如黑客帝国里的场景，肉眼见到高速旋转子弹悬停半空中，搅动出点点漩涡，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薄薄的壁障。
子弹携带的动能在短短几秒内就完全消解，融入流动的水流中。
四面八方都是透明的雨幕，宛如全世界的雨都汇聚到这里，关闭了这片空间，没有丝毫漏洞。
突然，奥丁背后的雨幕拉开，成群的黑影从雨帘中走了出来，像是一群举行弥撒的信徒，虔诚托举着自己的神灵。
空洞的双瞳闪烁着金色光线，贪婪地盯着路明非和陈墨瞳，迫切为信奉的神灵献上久违的祭品。
黑影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它们在低头接耳窃窃私语，用的是古老的语言，似婴儿的嚎哭，似乎在吟唱。
陈墨瞳能听懂它们的语言，马上感应满身发冷。
“又来了......”
“人类啊......”
“这异常甜美的气息......”
“真的很想喝啊......”
酷寒的雨水重重打在她脸上，都想要温暖她的身体。
左右摇晃着，绝望感一波波的袭来，差点将她彻底击垮。
“不要怕。”路明非淡淡地说，“我在这里。”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家伙是谁，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想要做什么，但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相比于【月神】的神威，面前的家伙简直不值一提。
陈墨瞳怔怔看向这个比她还小的男生，眉目清秀，眼角微下垂，却如山一般高峻，不行撼动。
她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然而喉咙干涩无比，只有一声低低的应答。
“只要砍已往就行了。”路明非举起手中的武器，突然笑了起来。
黑影们在磅礴大雨中行动，挥舞着苍白的、枯瘦的、鸟抓般的手，撕裂空气，组成一场杀人般的网。
吹起军号般，新的战斗再次打响，路明非向前冲锋。
冒着淡淡红光的嗜血武器，斩断了雨线，带起一脸串的雨珠，也砍断了抓来的苍白手掌。
但还没来的及发出痛苦的嘶叫，又一个黑影就从天而降，路明非无视它的攻击，砍掉了黑影的头颅。
粘稠的黑血混淆着雨水淋在路明非的肩上，又给他的衣服涂上了新的色彩。
黑影的身体扭动着，挣扎着，照旧失去了生机。
路明非抬起头，注视着新的敌人，再次提起了手中的杀猪刀。
玄色的天空与披着斗篷的黑影重叠，恍若身在【亚楠】的夜，潮水般的敌人困绕着自己，日复一日的，不停歇的战斗。
永远也见不到新的黎明到来。
陪伴自己的只有老师和人偶小姐......
路明非眼中的金光越来越亮，发出一声痛快酣畅的吼声，手中的杀猪刀带起一道闪亮的银弧，切入黑影中间，雨水随之溅开。
血液喷洒，骨骼断裂，哀嚎的声音混在狂风雨里，依旧清晰可辩。
一个又一个黑影在刀光中裂开，困绕着路明非的身影被瞬间解决。
这一幕让黑影们意识到了危险，暂停了无序的进攻，露出了些许畏惧，它们比之前的黑影强大的多，也智慧的多。
更多的黑影从高架桥底，沿着水泥墩的桥梁爬上来，一圈一圈的绕着，像旋转的千层饼，在两人周围逡巡。
陈墨瞳紧张的双手持握着手枪，随时准备支援路明非，余光留意着一直没有行动的神明。
白色光焰蒸腾着漫天大雨，把无数雨滴化作白雾，神明在白雾中若隐若现，无形的风吹起，凝聚的白雾一张一缩，仿若呼吸。
一杆长枪被奥丁横握着，牢牢吸引着陈墨瞳的目光。
那枪的形状就像随手从某种古老大树上扯下的干枯枝条，雨水顺着未经打磨的弯曲枪身流在地上。
目光触及，每一寸枪身都散发着淡淡的辉光，象征着辉煌的神话历史。
那光线附着在外貌，时涨时落，冉冉上升，宛若活物。
这就是神话中奥丁的专属武器，传说中的必中之枪，神枪——【冈格尼尔】。
奥丁收回凝望着冈格尼尔的视线，抬起头看向路明非，神与人的视线对在一起。
瞬间，他的马抬起八条腿，暗金色的马蹄重重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