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宴请
地理情况影响,草沟村跟其他村子差异。
它是一个坐落在群山之中的乡村,村里民宅多依山而建,衡宇多用土胚和砖木结构。
但草沟村不缺水,元宝山有数条山溪穿村而过,溪水常年从各家各户门前沟渠潺潺流过,汇聚到村口堰塘。
犬牙交织的黄墙黑瓦,青石铺成的台阶巷弄,让乡村整体结构乱中有序,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奇特美丽。
可惜!
人去楼空,全都疏弃了。
曾经热闹的宅院,如今荒草丛生,显得沧桑、宁静。
......
大奎喜欢热闹,院子盖在离稻场不远的地方,李红兵依稀还记得路。
绕过拐外台阶。
远远看到一其中年男人站在院门口,紫红色脸膛显得神采奕奕,身上穿着一件洗掉色的迷彩服。
跟影象中的大奎对上号。
李红兵连忙加速法式,“大奎,咋能让你在门口等我。”
“说啥呢,你是叔,不能没规则,要按辈分论。”大奎板着脸,眼睛却满是笑意。
农村里把规则看的很重,越是年纪大的人,越是讲规则。
只是现在年轻人把规则认为是封建陋习,深恶痛绝的厌恶。
而李红兵的爸妈没回来,他就是草沟村里辈分最高的一位,见大奎提及辈分,也就不在做作,浅笑颔首。
“红兵叔进屋喝水。”大奎侧过身子,让出大门台阶。
李红兵走上台阶,正要进门而入。
身后却响起狗崽们呜呜声。
转头一看。
台阶太高,狗崽们扒在边缘,两条小短腿用力向上蹬,急的呜呜乱叫。
三泡要上前资助,被李红兵拦下来,有意逊们,就装作生气的说道。
“自己想措施爬上来。”
一旁三泡不忍看狗崽们呜呜叫,就劝道,“红兵哥,它们刚满月,后腿还没劲,要不…”
话没说完,人却愣住。
只见四只狗崽在台阶前转了几圈后,其中两只跟叠罗汉一样趴在地上,然后另外两只狗崽踩着兄弟们身体,爬上台阶。
等到后两只狗崽上了台阶,地上前两只狗崽直起身体,前腿扒在台阶边缘,由那两只狗崽咬住前腿,硬生生拖上台阶。
三泡眼珠子都快鼓出来。
我曹!
成精了。
一旁大奎盯着四只灰白毛狗崽,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最后看向李红兵。
“红兵叔,这狼犬哪来的?”
狼犬?
李红兵和三泡愣住,率先反映过来的三泡不敢置信说道,“大奎叔,你看清楚,这可是杂交土狗,尾巴往上卷的,怎么会是狼犬?”
尾巴往上卷?
大奎讥笑似的看了三泡一眼,感伤道,“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这就是狼犬,是狼跟狗生的崽。快有三十年没有见过狼犬,好好养,这四只狼犬养好了能咬死野猪。”
李红兵跟三泡四目相对,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难怪没听过它们汪汪叫,全都嗷呜嗷呜叫。
此狼犬非彼狼犬。
这可是正儿八经混狼血的狼犬,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红兵哥,我...”
“打住,你做梦。”李红兵基础不给三泡开口时机,俯身捞起它们走进院子。
三泡孤零零站在门口,忏悔的捶胸顿足,早知道是混血狼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买下来。
......
院子有人打理,跟没人打理完全两个样子。
大奎家菜园里种着种种蔬菜,明白菜、小白菜、土豆、萝卜,角落另有一片玉米地,玉米杆上已经结出玉米棒,长势喜人。
堂屋中门大敞,一张陈旧的八仙桌摆在屋子中央,上面摆放花生、核桃、大枣。
“红兵叔,上座。”大奎热情招呼。
农村请客时用八仙桌,对门为上,两边为偏座,年父老、主宾或者职位高的人坐上座,主人或者陪客坐下座,其余客人按顺序做偏座。
李红兵作为村里最尊长,自然要坐上座。
农村喝酒时的规则那就更多。
敬酒不碰杯,喝几多随着对方走,绝对不能少。
分清主次,凭据辈分依次敬酒,不能哗众取宠,乱敬酒。
晚辈只能敬酒,尊长跟你喝,要站起身双手扶杯,以示尊重。
喝酒时可以多人敬一人,不行一人敬多人,除非是尊长。
说错话,自罚一杯。
……
李红兵坐到上位,狼犬崽们灵巧的蹲在脚边,大奎连忙端上早已泡好茶叶的搪瓷杯。
“红兵叔,茶叶欠好,别嫌弃。”
作为品茗资深人士,李红兵利用事情之便,几千几万的茶都喝过,搪瓷杯飘满大叶片,是农村那种很自制的大叶茶,两块钱能买一大袋。
李红兵没有嫌弃,反而兴奋的拿起破旧搪瓷杯灌了一大口。
茶水涩嘴,带着厚重苦味。
照旧那个味,没变。
想起小时候,炎炎夏日,没有什么比一缸子大叶茶更解渴,如果有,那就是两杯。
“大奎叔,我也有点渴。”大中午跑几里地,三泡嘴也有点干,眼巴巴说道。
“自己倒,没长手?”大奎瞪了一眼,指着水壶。
!!!
三泡眨巴眼睛,悻悻去倒水。
这时。
院子外响起中气十足的叫声。
“大奎,红兵叔到了没?”
紧接着,院门泛起几个身影,有男有女,手里还提着工具。
通过面容,李红兵依稀认得有老根、铁蛋、福胜、水生,另有两个面相朴实的中年女人。
“红兵叔来半天了。”大奎扯着嗓子回道。
人到齐。
堂屋里马上热闹起来。
李红兵挨个发烟,老根叔几人赶忙起身双手接过烟,放在手里看来看去,笑问道,“这烟贵吧,看模样就知道。”
“不贵,不贵,几块钱一包。”李红兵很随意的把烟盒丢在桌上。
三泡伸长脖子看了眼,惊呼,“大熊猫啊!这可是…啊呦!”
李红兵是不行能让三泡把话说完的,偷摸用脚狠踩了一下。
众人目光望过来。
李红兵赶忙转移话题,看向两位样貌朴素的女人问道,“我离村早,这两位是?”
“她是我媳妇,玉枝。”福胜笑呵呵,扭头冲女人说道,“这是红兵叔,太爷的大孙子。”
另外两位则是铁柱的媳妇秀娥和大奎媳妇桂凤。
村里男人们排资论辈,李红兵默认接受,可对女人照旧要体现尊重,连忙跟三位老嫂子打招呼。
“红兵叔坐,老娘们知道个啥,还不去厨房帮桂凤妹子做饭。”大奎拉着李红兵坐下,吆五喝六的把媳妇赶走。
几个老汉加上李红兵坐在八仙桌上,边品茗边聊草沟村的往事。
闲聊中,李红兵知道现在村里只剩三十多户,还都是老弱病残,其他户拿了林区赔偿款搬走了。
竟然只剩这么少了!
记得小时候草沟村可是有三百多户,在林区也算是大村。
李红兵好奇询问其他们人呢,怎么不见过来喝酒。
老根鄙夷说道,“都去跑山了,开春山菜、药材刚冒芽,能卖不少钱。奇了怪,那玩意喂猪猪都不吃,偏偏城里人喜欢吃。”
这个。
李红兵只能摸摸鼻子。
他们并不知道,农村人憧憬、羡慕都市的富足,而都市人却憧憬、垂涎农村的自由。
很快。
两位嫂子端上一盆盆美食,其中一泰半都是野味。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林区不让狩猎,说要掩护野生动物。
那也行,带级的不打,野鸡、斑鸠、野兔、野猪之类总可以吧。
这些动物经常下山偷吃农作物。
另有王八、黄鳝、泥鳅,草甸水坑泛滥的玩意。
这顿饭李红兵吃的格外舒服。
突然。
趴在李红兵脚边啃骨头的狼犬崽们站起身,弓起背炸毛朝着院门发出低吼。
紧接着,一个脑袋缩回门后。
有人?
不等李红兵询问,大奎站起来朝院门喊道。
“傻娃子,滚进来。”
话音刚落。
院门泛起一个魁梧雄壮的身影,扭扭捏捏走进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