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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贾兰:今晚省亲,要不要逃?

第一零七回 上书房淳治坦言 谢座师贾兰拜府

  “得酒且高歌,无酒干休罢。若有留髯送客人,一石臣能也……”

  上书房里,淳治帝放下手里的《卜算子·有感》,哑然失笑:“没想到贾兰此子也有如此豪爽、纵逸的一面。”

  坐在下首的当朝首辅朱思道捋须笑道:“究竟照旧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被人这么一激有些意气之争也是很正常的。

  不外此子简直有几分才气,没想到武勋之中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异类。”

  “对此外武勋而言是异类,对贾府而言则未必吧?想当年宁国府里也是出过一位进士的。”天子若有所指地说道。

  朱思道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十余年前的宫中巨变的时候朱思道并不在神京,而是外担任广南巡抚,对于当年的许多真实情况多数是淳治帝厥后陆陆续续告诉自己的。

  如此变故,天下震动,以致种种蜚语层出不穷,真相反而被隐瞒了起来。

  凭着多年来对天子的认知,隐隐之间,他觉得天子对贾府怀着一种相当庞大的态度。

  似乎是一种又敬又怕的情感?

  难道是天子对贾府又动了什么心思?

  朱思道沉思着,可这个时候去动险些已经毫无权柄的贾府恐怕只会得不偿失。

  “那河间学政派人好好查查。”

  淳治帝的声音让朱思道一时回过神来,沉吟再三,这位当朝帝师小心翼翼地问:“圣上如此看重贾兰此子,可是想带在身边好好调教?”

  天子“嗯”了声:“以此子之才,未尝不能为一太平宰相。”

  朱思道眉头微动,没想到淳治帝对贾兰居然有如此高的期盼。

  却见天子目光一扫,侍候一旁的总管太监戴权登时会意屏退了左右内侍,随后自己也走出去,将上书房的门帘轻轻带上,独自守在外面。

  “朕简直有几分这个想法……”天子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老师,朕今年也五十有三了!老师你看朕身体尚可,可朕的身体自己知道,怕也是没几多年可活的了。”

  “皇上!”

  朱思道大吃一惊,淳治帝年少时最是执拗,从不以软弱一面展露于人,如今居然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

  死亡,从来都是为帝王所隐讳。

  “老师不必劝朕,朕不隐讳这个,再说朕的身子再撑个五六年肯定是没问题的,自古以来就没有万岁的天子,能在位二十年,朕就满足了。”天子叹道:“真是羡慕太上皇啊……瞧他的精神头,似乎活到百岁都并不是什么难事。”

  “皇上!太子有仁君之相,以后定然是一代明君,皇上为社稷选定这么一位储君,真乃明见万里,陛下又何以忧虑之?”

  “首辅,你也不是不知道……”天子又叹了一口气,“太子的身子骨一贯不是太好,这繁重的政务,他又当如何能担的起来?”

  天子指了指如小山般的奏折,朱思道看后一阵缄默沉静。

  “朕看重贾兰此子,不是因为他的才气,而是因为他的规则。”天子的话让朱思道精神微微一震,按捺住心中不安,耐心听着。

  “朝廷如今的困境源于那边,岁入日减。岁入缘何日减,即是因为贪官污吏盛行,国家典制日渐瓦解,贾兰此子行事虽偶有特别之举,但大处从来都是规则的。朕听闻他中举之后不光婉拒了族人将田亩寄名在其名下避税的劝说,反倒让荣国府如实清缴税赋,光是今年夏税,荣国府就多缴了数千两。另有,近日河东的难民涌入神京,也是贾兰说服荣国府出粮五千石赈济灾民。

  朕看重的就是他这份规则!”

  天子拿起案脊亓茶碗呷了口茶,娓娓道来。

  朱思道觉得有些可笑,自己这个门生看人的角度,从来都是那么奇特。

  只是循分纳税居然就让天子对贾兰此子如此青睐。

  可想着想着朱思道心里又泛起了些苦涩,如今居然连循分守法纳税也成了美德了。

  叹息罢,他道:“陛下对当今弊政可谓一针见血,是以臣屡屡上言圣上一边行无为之法,一边澄清吏治,所谓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主座。因事用人,而不是因人设职,严功罪以定迁黜,以实心而行实政。”

  天子听了微微颔首:“首辅四条治国方略,不疾不徐,简直是治国良方,若非这几年首辅明职权,定规条,各地方恐怕越发庞杂。只是朕真是不甘……”

  朱思道缄默沉静良久,对淳治帝的心气,他一直了解,甚至朱思道自己也曾理想有朝一日自己成为首辅,肯定能够一革积年弊政。

  到他真的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才发现,暗潮明浪,层叠打来,若非朱思道资格老,自身有着几分手腕,又背靠天子的支持,他恐怕连政令都无法走出六部。

  “朕是想着贾兰此子年纪尚幼,如果来年大比能考上,不妨放在翰林院视察几年,若可,则再外放几任外官,到时候此子也已到而立之年,武勋之中有这么一个文臣从中平衡也是不错。”

  朱思道不住所在头,他是个典型的文人,骨子里对武将总照旧不信任的,反倒贾兰如果有个进士身世,那么在武勋里有这么一个“自己人”对文官团体而言恐怕也是一个时机。

  “咳咳……”突然朱思道有些气闷,咳了起来。

  天子立即关切道:“首辅身子无恙吧,这几日忙于赈济灾民,连累首辅陪朕熬了几天……”

  说罢忙唤戴权传来御医。

  “谢过陛下,只是陈年老疾,并无大碍。”

  “老师……”淳治帝看着老态已显的内阁首辅,幽幽隧道:“首辅多保重,翌日若有不测,朕剩下的两个儿子,恐怕又会上演一场腥风血雨了。”

  凛冽的气息扑鼻而来,饶是殿内燃着取暖的篝火,首辅大人仍旧觉得汗如雨下。

  到这个时候,朱思道才有些明白天子执着于规则的缘由。

  此时的贾兰正在座师盛宏贵寓造访。

  冯紫英给自己说,盛家老太太身世永平侯徐家,看来不假。

  盛府气势派头一看就和如今文人宅邸气势派头纷歧,高阔方正的廊柱石板,满庭院里都是早年间的北国气势派头,一看就是开国时工部修整后赏给元勋的府邸。

  为何贾兰认得?因为荣国府里也有许多这样的结构,虽然先代荣国公去世后贾府整体变得奢靡起来,但基本的花样照旧一致的。

  “原先我还以为你是一朝得中解元心生懈怠,不外你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证明你简直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说完盛宏拿起茶盖吹了吹茶水,浅尝了一口,抬起头看了贾兰一眼,淡淡隧道:“说起来,我家与你家另有过不少牵扯,家母祖上身世永平侯,两次鏖战辽东,永平侯府俱是在荣国公麾下效命,你我两家也算是旧识了。”

  贾兰心情微微一凛,盛宏这话看似拉关系,可语气里明显是话里有话,依盛宏的性格,应该不会这样拉家常的。

  这该不会是场鸿门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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