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王的力量
艾蕾教堂,海妲坐在藤椅上,珍惜着自己片刻的休息时间。
经过两个月的卢恩强化,这些原本溃烂消瘦的永生者已经开始有了人样,身上的腐烂也已经愈合,满身脓水和糜烂的味道都获得了停止。
海妲现在的事情情况好了许多,梵雷需要的女巫之血是一次性的,她已经不再需要继续抽血,永生者们也不再那么恶臭糜烂。
她舒服地躺在藤椅上,完全放松身体,突然觉得好幸福。
她微微侧头,瞥到远处的一抹灯火的光线。
光线在她心尖掠过,惊起一阵警觉。
我的使命应该是转达三指的思想,让世界重回浑沌才对啊……
海妲警惕起来,却又觉得有些疲惫。
她是一个瞎子,世界永远处于黑黑暗,只有彼岸的灯火和王是唯二的光线。
也正因此,灯火将永远在她的视线中,纵然她想忽视都不行能。
一个除了灯火什么都看不到的人,和一个永远睁着眼睛注视烛火的人,同样的疲惫。
那是一种好不容易爬上床,正在修养疲惫的身躯,却发现另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需要消耗更多的意志重新爬起来的疲惫。
我居然对我的使命感应疲惫……海妲突然惊恐起来。
灯火应该是我的信仰,我唯一的追求和信念,为何会感应疲倦?
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靠近。
海妲很是熟悉这种声音,这是永生者们靠近的声音。
海妲撑起疲惫的身躯,一言不发地伸出右手。
但这次塞进她手中的不是那一只只粗粝的手,从手感来看……
似乎是一束花卉。
沁人心脾的味道传到海妲的鼻尖,清新的气息一下子让疲劳感缓解了许多,原本因为怀疑信仰而炸起的心灵也舒缓许多。
“海妲小姐,谢谢你。”黑黑暗,那看不到长相的永生者语气中满是欢喜,“我的手终于不再溃烂了,枢纽也不再刺痛。”
另一个声音说:
“这是我们摘的赫帕草和发现的一株睡莲,再加上血蔷薇和米兰达花,送给您。”
第三个永生者说:
“虽然您看不到,但味道很好闻。”
海妲握着手中那看不见的花束,有些征然。
她听到人们俯身的声音,感受那些永生者在亲吻她的手背。
没有了脓液与腐臭,洁净清爽的吻手礼。
海妲微微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永生者们离开外出继续采摘野果赫帕草,给海妲留下独处休息的时光,她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她平静地抚摸着花束,感受着那些花朵的形状。
她没感受任何的扎手,血蔷薇茎上的每一根尖刺似乎都被用心处置惩罚掉了。
马嘶声打破了艾蕾教堂的宁静。
凯丹佣兵骑着高头大马,提着马刀,从海边缘岸飞驰而来。
这些从北方雪山而来的蛮子,纵然到了温暖地带,身上的衣服依然保持许多皮毛。坚韧的皮毛也给他们提供了另一层防御力。
这些凯丹佣兵盯上了艾蕾教堂,整日来劫掠这里的商人。
因为擅长骑马,他们的机动性很强,纵然艾蕾教堂委托褪色者还击,也经常被他们逃掉,再变本加厉抨击回来。
实际上这伙凯丹佣兵盯上帕奇老店,不仅仅是因为商人的富余,他们还受雇于葛瑞克。
葛瑞克在获得龙头的那个夜晚就干掉了守卫队长,但守卫队长曾经的提议他还没有忘记。
葛瑞克没有将凯丹佣兵收编到城内,而是给他们提供资金和武器,让他们在接壤地干些他不方便袒露的脏活。
给帕奇老店找麻烦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血王朝不愿意让他脱手,但睚眦必报的葛瑞克照旧不宁愿宁可完全不作为,他让凯丹佣兵专门骚扰艾蕾教堂。
只是敲诈商队,甚至不需要搏命,凯丹佣兵完全没有压力,他们的事情做的轻松愉快。
这一天,凯丹佣兵再次骑马疾驰而来。
前哨一马当先,冲到艾蕾教堂四周,视察教堂内外是否有埋伏和反抗力量。
但今天的艾蕾教堂有些差异,原本笼罩教堂周围的杂草都被清理洁净了,视野一览无遗,可以从四周清晰看到教堂的内外结构。
教堂内没见什么军力,所有人都平静地待在原地。
“看来他们放弃反抗了。”凯丹佣兵的老大听到前哨探子的回报,如此判断。
佣兵头子和几名佣兵下马,其余人在马上巡查眺望远方。
佣兵头子扛着厚重马刀,走进艾蕾教堂:
“这个星期的卢恩,准备好了吗?”
帕奇老店的老板帕奇这次没有潜藏,站在高峻的佣兵头子面前,仰视着他:
“老板马上就要回来了,他身上钱多。”
“马上?”佣兵头子把大刀横在帕奇脖子上,“马上是多久?”
“就在旁边的英雄墓地,他说想下去淘点黄金,好付给你们。”帕奇说。
“黄金?”佣兵头子抽了帕奇一巴掌,“我要的是卢恩,黄金有什么用?”
“黄金照旧很有用的,可以作为魔法阵的优秀稳定介质……”托普斯在一旁弱弱地搭话。
“你他妈又是哪来的。”佣兵头子瞪了他一眼。
托普斯头一缩,不再说话。
佣兵头子看看坐在一旁的海妲:
“等也行,叫那女孩来陪我们。能让我们不无聊,我们就等下去。”
“这个……不太合适。”帕奇说,“她有病。”
“什么病?”
“颠火病,眼睛都烂完了。”帕奇跟佣兵头子小声耳语。
佣兵头子夷然不惧:
“颠火怎么了,以为老子没见过更厉害的火?老子雪山下来的!”
他一把薅住海妲的头发,将她拖出艾蕾教堂。
几个留在教堂的永生者扑上去,试图扒开凯丹佣兵的手,被一刀砍断半截身体。
温热的血液洒在海妲的脸上。
变得充盈的身体冒出血,永生者依然嚎叫着拽住佣兵头子的手。
长时间的痛苦经历让他们对疼痛的耐受性相当高。永生者们为了求死会跑进海里溺毙,会引来飞龙啃食,会宁愿被插到十字架上,夜夜哀嚎只为乞求重获赐福,能正确的死亡。
现在这马刀砍到身上,感受着身上强烈的痛楚,那是在世的证明。
“妈的一群疯子。”佣兵头子甩动着扑上来的永生者。
“疯子……”海妲突然笑了,“这也算疯吗?你们胆子可真小。”
比起那些哆嗦着挖出眼球,为自己供养葡萄的颠火病患者,这些永生者的作为也能算疯狂?
佣兵头子听到海妲那略带轻蔑的语气,一愣,继而有些恼怒。
但还未等他发作,海妲转头,看向拽着她的永生者们。
“放开我。”海妲平静地说。
“海妲小姐,您……”永生者们不解。
“放开我。”海妲又重复了一遍。
永生者们迟疑地松开手。
海妲站直身子,也将佣兵头子的手拍开。
“我自己可以走。”她说。
海妲站得笔直,失血过多的苍白脸色带着一丝凄美与凛然。
佣兵头子欣赏所在头:“烈性。”
海妲走佣兵们,开口道:
“你们想打发时间?”
“你准备怎么做?”佣兵头子问。
“你们离我远一点。”海妲说。
佣兵头子迟疑:“你不会是想里离远了自杀吧。”
海妲轻笑:
“自杀?你们还怕这个?真自杀了,难道你们不能靠尸体自娱自乐?”
这身体不是海妲的,她自己就是寄生到尸体上的灵魂,自然不会隐讳这个。
这讲话震摄到了凯丹佣兵们,雪山来的莽夫也甚少碰到这么野的女子。
他们平静下来,等着海妲演出。
海妲慢悠悠摸索到一个位置,让佣兵们站在前面,等着她的演出。
海妲两手握于腹前,一动不动。
“怎么还不开始啊?”佣兵们有点不耐烦了。
海妲开口:“没时间了。”
佣兵们愣了一下。
轰隆的声音响起,佣兵们连忙抽出马刀,瞄准声音传来的偏向。
声音来自艾蕾教堂侧面的高台,地下英雄墓地的偏向。
佣兵们抽出马刀才发现发作声音的工具不是他们的刀可以搪塞的。
一辆巨大的黄金战车撞碎英雄墓地的大门,从高台上飞驰而来,阳光下反照耀目的光幕,晃得众人眼睛疼。
战车的两段车轮都是刀轮,在轴心上有锐利的尖刺。黄金战车以疾驰的速度冲出高台,带着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恰好砸向海妲面前的佣兵们。
海妲则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马车路过发动飓风,海妲衣裙狂舞。
海妲理理疯狂下凌乱的发丝,凝望着那炽烈的身影。
她只能看到两团光线,彼岸的灯火,和太阳般耀眼的无名。
纵然隔着阴暗身后的地下墓地,海妲也可以锁定无名的位置。
她看获得无名正在朝什么偏向,什么位置疾驰,什么时候可以走出英雄墓地。
她只需要将佣兵们在正确的时间带到那个位置,自己呆在宁静位置就好。
她的王会解决掉这些野蛮人。
战车碾过几名凯丹佣兵,这些佣兵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成了肉泥。运气好的被撞飞出去,吐血三升。
只有那些骑在马上的佣兵来得及躲避,没有被马车肢解。
马车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印,碎石满天飞翔。
“哇哈哈哈,车得手。”无名站在马车上,张狂地大笑,随后居高临下地扫视四周,“我的马呢?”
幸存的凯丹佣兵惊怒异常,立刻准备冲锋。
几位凯丹佣兵冲出去,却发现许多佣兵并没有随着他们冲锋。
于是凯丹佣兵们立刻勒住马匹,转身怒吼:“你们在做什么?”
那些同伴都在盯着马车上那个张狂的盔甲男人,任凭他们怎么呵叱都没人动。
他们不约而同下了马,卸下武器,举手投降。
“你们在干什么?!”马上的凯丹佣兵惊怒不已。
“打不外。”投降的凯丹佣兵闷声回覆,“那家伙我们在雪山见过。”
“打不外就不打了?”马上的凯丹佣兵怒不行遏,“懦夫!”
“如果完全没胜算,那就只是送命而已。”那些凯丹佣兵说,“你以为老大为什么下山?”
最后一句话把几个马上的佣兵说愣了,其中几个佣兵也有些迟疑,犹豫着也下了马。
投降的凯丹佣兵们把马牵到无名身前,低头体现臣服。
无名也没在意凯丹佣兵们这突兀的投降臣服,大手一挥,开心地收下了马匹。
无名从马车上跳下来,让凯丹佣兵把那些马匹栓到车上,自己则走到没有投降的凯丹佣兵前:
“就是你们抢我的钱?你们老大在哪?”
凯丹佣兵们一齐看向一个位置。
马车下,一滩肉泥正在慢慢弥散出鲜血。
“哦……”无名说,“那钱呢?”
“你撞死我们首领,还想把钱要回去?”马上的佣兵再也忍不了了,挥起马刀就朝无名砍已往。
巨大的马刀在马匹的力量加持下劈砍到无名的肩甲上,直接将他撞飞出去。
无名飞到马车另一边,看到海妲。
“你怎么在这?”
“被他们抓来。”海妲微笑着回覆,她对无名鞠了一躬,“不打扰王你处罚他们了。”
说完,海妲洒然转身,返回艾蕾教堂,走的时候抬头挺胸。
然后被一块马车溅射出去的石头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永生者们连忙上前,手忙脚乱把她扶回艾蕾教堂。
无名看着绊倒砸伤的海妲,回首严肃地对凯丹佣兵们说:
“你看给人家弄伤的。”
“关我们什么事!”佣兵们嚷嚷。
无名却基础不听佣兵们的辩解:
“而且你们把人家一小女人拉来干什么?肯定是想做这样那样的邪恶事情吧的,龌龊!丢人!”
“放屁。”凯丹佣兵唾沫星子横飞,“不要侮辱我们,你知不知道现在许多人基础就没那个能力?”
“是这样吗?”无名问那些投降的凯丹佣兵,获得了羞耻但肯定的回覆。
黄金树的衰落体现在多方面,生育能力的下降也是一种体现。纵然是凯丹佣兵这些强壮粗犷还喜欢玩女人的蛮子,也很少再留下子嗣。
“我可以理解你们。”无名有些同情他们,“我也在便秘,所以很纪念粪便的味道。”
“这基础就不是一个级此外事情好吗!”凯丹佣兵恼怒地再次发动冲锋。
但这次他们失败了,无名微微弓身,把盾牌挡在了前面。
巨震从手上的马刀传来,通报到全身,凯丹佣兵被直接震下马。
后面的几名佣兵也被前方的异常影响,纷纷落马。
无名的盾牌纹丝不动,将所有的攻击全部返还。
他放下盾牌,走到落马的佣兵面前:
“钱呢?”
“花了。”佣兵不平输地瞪回去,“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无名审察着佣兵的身体:
“身材不错,蛮结实的啊。”
“你要干什么?”佣兵突然感应一种寒意。
“干活还钱,算我给你个时机。”无名说,“为我事情吧。”
佣兵笑了:“你也配,那些怂逼怕你,我可不怕。大不了杀了我,横竖都市归树,脑袋掉了不外碗大个疤。”
听佣兵这么说,无名掉头就走,进入艾蕾教堂。
“这是干嘛……”那佣兵愣。
原来的同伴却趁这时压低声音说:
“快点跑。”
“嘿,我就不信了,你们说老大下山是为了他,我怎么看不出来他有那么厉害。”那佣兵脖子硬的很。
没一会儿,无名又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永生者。
那正是之前被佣兵头子砍伤的永生者,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意识模糊了。
无名一只手提着永生者脑袋,拖在地上就走了出来。
“你真是他们老大?”佣兵狐疑,“不像啊。”
无名压根没搭理他,另一只手前伸,按住佣兵的脸。
红光从他手上闪出,暗红色漩涡从他手中析出,包裹在佣兵脑袋上。
佣兵突然丧失了原本的骄横和狂妄,抽搐挣扎着,一边惨叫一边求饶。
无名始终没说话,任由佣兵拳打脚踢在他身上。
很快,佣兵就失去了消息,瘫软在地上。
海妲拉着旁边的一个永生者:
“发生了什么?”
永生者于是给他们详细讲述着发生的事情。
永生者描述着眼前的画面:
“……佣兵不动了,应活该——咦?”
佣兵抽搐一下,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脑袋,茫然地看看四周。
佣兵看到了教堂里的海妲,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跑已往:
“海妲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佣兵如此说着,说完又捂着自己的嘴巴,显得有些惊讶。
海妲听着那音色陌生,语气却颇为熟悉的声音,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颠火可以将世界重新带回浑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万物回归巨大的一,结束一切矛盾与争端。
也因此经受颠火洗礼的人,可以借由别人的身体再度重生。
对于颠火的信徒来说,将灵魂投止在差异的身体里,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永生者可没有经过颠火的洗礼。
可他的灵魂却在无名的力量下转移到了佣兵的体内……
“这就是指头大人认定的王吗……”海妲喃喃,
“颠火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