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进城

　　“英雄请留步！”

　　易相书和玲珑正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这一阵召唤让他背后一凉，若是这少侠改成道友，他可就不敢转头了。

　　靠后的玲珑扭头看去，发现是酒馆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具老伯，他连滚带爬地来到两人跟前。

　　“二位，二位等等我。”

　　玲珑心情冷峻：“你是自称“神偷”那个老伯吧，酒馆里偷听也就而已，这下还跟踪我们，是何居心。”

　　这里可不是酒馆，莫名其妙被人跟踪，玲珑脾气再美意底也有怒气了。

　　面对玲珑的质问，面具老伯一点也不含糊，纳头便拜，爽性地献出了自己的膝盖：“我没有歹心，只是听闻二位要去豕州城，更是一招败了那玄月，想来就是平天圣人派出的救世英雄吧？。”

　　“所以呢？”玲珑不为所动，易相书更是没回过头，维持自己的高冷范。

　　“嘿嘿，您之前也听我提到过的，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受人挑衅，非要去那豕王府偷劳什子账簿，说是要上皇城告那猪家贪污糜烂，欺行霸市，鱼肉黎民，结果呢，嘴上功夫吹上天，这一去啊，就再也没回来。”

　　说到自己的傻瓜徒弟，面具老伯失神了好一阵。

　　“这会儿豕州城正在闹民变呢，我这一把老骨头，怕是到不了豕王府就给化了，所以斗胆请英雄帮扶我那徒弟一把。”

　　砰砰砰，面具老伯在雪地上一连叩了三个响头，把雪地磕出一个坑。

　　“求求你们了。”

　　玲珑能从面具老伯的嗓音听出他的情真意切，且看他年纪也不小，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意，伸手想要扶起他，易相书却脱手阻拦了她，对她摇头。

　　想空手套白狼？易相书可不是“来世做牛做马”就能打发走的呆瓜，若不是太吾没开放偷窃系统，龙虎山从上到下，易相书得用第三只小手全摸上一遍。

　　第三只手，嗯？易相书看向那腆着脸趴地上不愿起来的面具人，他说自己是“神偷”，手里应该会有些好工具。

　　易相书看了玲珑一眼，玲珑也不愧常年陪哑巴聊天，一个眼神就读懂了他的意思，清了清嗓子。

　　“老伯，你也说了，我们可是背负着拯救世界的任务，没精力管一个小偷的死活，不外若是你能提供一点点资助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用省下来的精力，顺手帮下你那徒弟。”

　　面具老伯一听，声音越发苦涩：“您的意思我懂，可是这几年暖雪下得老黎民欠好过，就连城里的豪绅，也被猪家给榨干了油水，我又欠美意思对穷人下手，钱财，是真的没有啊。”

　　“钱你没有，那情报呢？”玲珑不愿放弃，“你说自己是神偷，没少偷摸进别人家里吧，例如，豕王府。”

　　面具老伯一阵讪笑：“豕王府戒备深严，我这吹出来的神偷，哪有胆子敢去啊……哎哎，你们别走啊。”

　　他也是急了，扑上去抱住易相书的小腿：“我想起来了！我是没进去过豕王府，但我那徒弟去之前和我提起过，说他发现豕王府外有口枯井，里面有条连通豕王府地下的密道，他就是从那进去的！”

　　“地下密道？”玲珑这下有兴趣了。

　　“给我详细说清楚位置……”玲珑取出自己绘制的豕州城舆图。

　　玲珑不想狴犴冒险，突入豕王府不被发现，还要乐成杀掉猪家之主的风险实在太大，她之所以要做密探，就是为了收集情报降低任务风险，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想帮到狴犴。

　　不得不说，有玲珑在易相书是相当舒心，衣食住行她都给部署妥当，与人谈判的功夫也不差，还会去前线收集任务情报，若非易相书不宁愿宁可于工具人的身份，他要做的真的只有“砍砍砍”了。

　　不愧是慈母教唯一的密探，玲珑硬是从面具老伯的只言片语中锁定了枯井简直切位置，在舆图标好点位，玲珑拉着易相书就要继续出发。

　　这时易相书灵机一动，取出从玄月身上得来的那枚白色狼牙，这工具能在阳火真气的灼烧中完好无损，易相书其时就认为狼牙绝特殊物，这个老头看起来见多识广，正好问问他识得此物否。

　　面具老伯一惊：“噫？英雄，你这圣物从那边得来的？”

　　圣物，又一个新要害词。

　　“这颗牙齿就是圣物？”玲珑居然也知道，见易相书看向自己，她解释道。“我是从老头子那听来的……”

　　传说四百五十一年前，龙家率领虎龟鹤猪四各人族反抗蛇朝，最终推翻了统治七千年之久的蛇家，始龙元年，龙帝登位，定都龙脉，四各人族封侯。

　　“蛇朝覆灭之后，蛇朝中的不少秘宝流落民间，其中不乏神兵利器，另有这圣物，我也只是听老头子提起过，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圣物，没想到居然这么小一颗。”

　　面具老伯闻言亦是叹息万分：“可惜巨龙也逃不外倒下的命运，不知下一个又会是谁。”

　　“别叹息了，我家老头子说圣物都有神奇的力量，快说一下这圣物怎么用。”

　　“呃，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可能戴在身上就可以了？”面具老伯胡乱推测。

　　玲珑从易相书处拿过狼牙，放在掌心仔细端详，听闻面具老伯的话语后，突然解下一段红色发绳系在狼牙上。

　　“狴犴，伸手。”

　　玲珑将狼牙做成的挂饰套到易相书手腕上。

　　她睁大眼睛期待道：“有什么感受吗？”

　　易相书摇了摇头，玲珑立即眼神不善地盯着面具老伯，他这会都想抽自己巴掌了，非要多嘴提一句，这下可把自己给带进坑里去了，坑照旧他挖的。

　　“我曾有幸得手过几件圣物，不外都给别人收走了。”

　　“收走了？”

　　“嗯，我也不知道祂具体是什么人，是男是女，不外每过一段时间，豕州城里就会泛起一家奇怪的店肆，我碰见了就会把圣物都卖给祂，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榨干了面具老伯的最后一分利用价值，易相书和玲珑没有延误太久，继续赶往豕州城。

　　目送易相书他们离去，面具老伯依旧跪趴在雪地上，他捂住自己的脑袋。

　　“那就是全部了？差池，我似乎忘记了什么，除了圣物之外，我还和祂交易了什么？我还卖给了祂什么？”

　　他痛苦地捶打着地面，隐藏在面具背后的面孔越来越扭曲，最终将面具撕裂。

　　“对了，我想起来了。”

　　他抬起头，裂成三瓣的面具仍然沾附在他脸上，底下是一排排尖细的牙齿。

　　“我把灵魂卖给祂了，哈哈哈，我把我的全部都卖给祂了！”

　　狂乱的笑声中，一根长达二十米的紫色触手从地面伸出，顶端的眼睛锁定了狂笑的面具老伯，将其缠绕住拖入地底。

　　一片雪花飘落，地面平整，白雪无痕。

　　“那个老伯的话不能全信。”

　　豕州城门外，玲珑将重新绘制过的舆图交予易相书：“你进城后，绕过豕州城的巷道，找到枯井的所在，就算地下密道是真的，你也务须要小心，那一定是出自吕坤海的手笔。”

　　猪家家主吕坤海，整个豕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险些每一户人家都被其手下门仆欺辱过，仗着豕州城离皇城最远，吕坤海从未将执法放在眼里，强抢民女是他的每日例行公务，杀人取乐是他最大的喜好。

　　“自从龙帝病倒后，他越发肆无忌惮，豕州城黎民深受其害，”玲珑的意思很明确，“一定要杀了他，给死在他手上的黎民报仇！”

　　易相书第一次见到玲珑如此义愤填膺的模样，默默颔首。

　　和玲珑离开，易相书独自一人去往豕州城，他赶到城门口，发现城门外乌泱泱的一片人，走近一看，这每小我私家都脸色泛紫，用冒红光的眼睛死死盯住他。

　　一刻钟后，易相书用披风擦拭洁净剑上粘稠的污血。

　　原以为进城要费一番功夫，谁料豕州城的城防已经先一步瓦解了，城墙之前，一个正常士兵都没有。

　　易相书深吸一口气，踩着尸体助跑凌空一脚Rider kick踹在厚重的城门上，城门轰然打开。

　　“没锁？”

　　易相书迟疑着落地，正好对上大街上那密密麻麻的红眼。

　　缄默沉静片刻，易相书向它们鞠了一躬，小纵跃功一开，沿着城墙跑了起来。

　　易相书这会儿理解面具老伯为啥死都不愿意进城了，有这帮家伙守着城门，没有百八十人排阵，那是不行能冲进去的。

　　幸亏易相书会轻功，在墙面上跑了一阵把牛顿给气活后，易相书挑了间略微高点的房顶跳了已往，乐成避开大群的怪物。

　　“适才那个数量，一眼看已往已经上千了吧，豕州城内另有活人吗？”易相书有理由怀疑。

　　他心里刚升起这个念头，一阵孩童的哭声从左前方的屋舍内传来。

　　易相书停在一处屋顶上，握紧了手上的剑鞘。

　　从理智的角度上讲，越快消灭四各人族，杀死龙帝（存疑）越好，为了救一个小孩延误时间，只会拖累更多人死去。

　　可易相书并不理智，至少这一次轮回，他的选择一点都不理智。

　　“横竖只要把浪费的时间补上就够了！”易相书抽剑跃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