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惯些臭毛病
没听错吧？
成冉冉向来以门规为天，亲眼见证纪葵杀他，竟然向着纪葵？
她疯了不成。
成冉冉又说了一遍，语气加重：“你没听错，我是让你给她致歉。”
“成师姐，你确定要为了一个不懂分寸的杂役门生让我失了颜面，我可是外门门生！门规有言，双方过错相当，以高等门生为优。况且她可是要杀了我！”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门规向着强者，自古以来都不例外。
成冉冉眼尾瞥过王成宇，同在一个门派，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清楚得很王成宇什么烂性子，冷笑道：“我就是以高等门生优先，她身为内门门生，高你一头，自然该你向她致歉。差池么？”
她是内门门生？
不止王成宇，所有人都惊住了，纷纷看向纪葵。
彼时纪葵饿得不行，正端着食盒扒拉饭，一时之间所有目光聚到她身上，纪葵挠挠头，从食盒里抬起头，嘴边残留一粒大米，看了他们一眼，又事不关己吧唧吧唧嘴继续埋头干饭。
众门生哑口无言，眼前这个囚首垢面的少女居然是内门门生，若不是说这句话的人乃明月峰大师姐成冉冉，他们是不信的。
成冉冉没须要骗他们。
王成宇仍不愿相信，或者说他不敢相信。
他五十多了才摸爬滚打到外门，纪葵骨龄看起来不到二十，尚无灵力，如何进得了内门。
“她若为内门门生，为何不穿红云白瑾衣饰？成师姐，你莫不是在容隐她？”
成冉冉不再与他空话，四字定乾坤：“她叫纪葵。”
“她叫什么关我什么……”
……事。
什么！！！
王成宇弹坐起来，顾不得手疼，惊恐地看着纪葵。
盛衡派门派试炼出了个废灵根符箓大师的事早已传开，许多人慕名一探究竟，摇光尊者为掩护纪葵隐私，把她部署在清幽竹林里，拒绝任何人探望。
除了江潮那等神出鬼没的妖孽，预计没人能从言媛眼皮子底下溜进竹林。
纪葵刚到一天，门派的红云白瑾服还未分发，穿着自己那件画满了符箓的血衣。
盛衡派能人异士居多，有几年不睡觉的，有为修炼功法断臂的，相比起来穿血衣不是什么怪事。
之前还不觉得血衣有异处，现在一看，这不妥妥符箓画在身上吗？
和王成宇对战时突然消失，夺走他的剑，火烧他的手，筑基期之前有此实力，非符箓大师莫属了。
成冉冉扫拂衣角不存在的灰尘，气定神闲道：“王成宇，盛衡派是要一个符箓大师，照旧五十多岁才到筑基前期实力的你，掂量掂量吧。”
王成宇虽然一体双灵根，但灵根资质并不出众，盛衡派灵根优异的大有人在，符箓师却只有一位。
选谁，不言而喻。
王成宇进盛衡派支付了极大价钱，学艺未成不能被逐出师门，否则没有门派肯要他。咬了咬牙，看向纪葵，字句从牙缝里挤出来，怏怏不乐道：“对不起。”
纪葵抬起下颌，桃花眼半阖，余光从眼尾扫过王成宇，笑得没心没肺：“不、接、受。”
致歉有用的话要门规做什么？
倘她今日只是一个小小的杂役门生，还不被王成宇欺负的死死的？
王成宇三招内任意一招都有可能致使她重伤甚至死亡。三个简朴的字就想绕已往，打发叫花子呢？
他本就不平气，握紧拳头，眼神闪烁阴鸷戾气：“你别得寸进尺！”
纪葵勾起一抹笑意，笑不达眼底，目光冷如冰霜，走上去蹲到王成宇身边，趁所有人反映不外来，蓦地伸脱手朝王成宇脸上来了一拳，下手力道十成十。
王成宇一时不察，被打得仰过头去，鼻梁根断裂，两个鼻孔冒出血来。
他鼻孔大，加之纪葵揍得偏向正好，鼻子酿成了猪八戒。
身旁的通心峰门生震惊，扶起王成宇，恼道：“你干什么！”
纪葵莞尔，神色张皇的学他说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都致歉了，别责怪我嘛。”
“明白就是故意的！仗着你内门门生的身份，随意殴打辱骂外门门生！”
纪葵冷冷嗤笑，收回忙乱神色：“既然我的致歉你们不接受，又为何非要我接受你们的歉意？以为我是杂役门生时一招一式置我于死地，如今知道我是内门门生，寻起了可怜，通心峰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令人作呕的存在？”
她丝绝不因对方外门门生身份给劳什子面子，神缔造出来人不是为了分三六九等的，在她这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起点。
生而为人，还给他们活出优越感来了。
惯些臭毛病。
人群中女门生忧心地低声与纪葵说道：“小师妹，算了吧，咱们息事宁人。他们虽然只是外门门生，但通心峰贪狼尊者很是护短。”
几十斤重长剑掷到桌面，发出惊天巨响，成冉冉飒爽盘腿坐到饭桌上，朗声道：“贪狼尊者护短，摇光尊者愈甚，出了事我担着，师妹怎么开心怎么来。”
纪葵心中微暖，对成冉冉遥遥露出温和笑容，她确实犯不着惯着任何人，起身撩开衣摆：“我这人，向来不懂什么叫息事宁人。我只知道，惹恼我者，百倍璧还。”
她垂下眼眸，轻蔑地睨着王成宇：“遑论手下败将。”
指尖微凝，不见纪葵动手，王成宇发出杀猪般惊天惨叫，碰了她食盒的那只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弯折，形似鸡爪。
通心峰外门门生面色呆滞，似乎没反映过来。王成宇痛到晕厥，已然无力反抗。
她面无心情站起来，平淡的和不是她干的一样，施施然走出膳房。
成冉冉斜视通心峰的外门门生，添上一句：“轰塌的墙我会一一禀告给通心峰，由你们出银子修理，下不为例。”
随后走出膳房，拐角处遇到纪葵。
少女歪斜倚着膳房墙壁，低头抠手指。
成冉冉颇为意外：“等我？”
纪葵放下手指，规行矩步站直，随大流喊道：“师姐，多谢。”
“不必谢我，是师尊要求的，她让我多加照看你，我只不外充当了听命行事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