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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梦赋

三十三

思梦赋 咬书猪刚鬣 3144 2022-11-27 16:57:03

  母亲蹙眉问我:“可是因为他的身份?”

  我蹙眉顺意找个理由搪塞道:“朝华第一商,身份哪里又低了去。只是他先头惹的那几位女子,我是不愿去沾的。”

  母亲可笑道:“郑家女人早已嫁了人,人也远在金陵。你担忧她做什么?再是他房里的小妾,一个妾室你将她放心上做什么?”

  我一下一下抚着福子的毛发道:“郑絮这人胆大得很,难保她哪日抽了疯做些什么来。再是他那个妾室,慕家恒久没有正妻,他贵寓怕是早将那妾室当成主母了。”

  母亲抚过我的头,慈祥道:“我儿未免忧虑过重。你若不是为着身份拒绝慕家郎君,母亲便要劝你再仔细想想。慕家郎君品貌上乘,抛却身份来说,是个可嫁之人。”

  我见她实在看重慕斯,垂了眸子不再反驳,低低道:“我会慎重考虑的。”

  母亲起身叹道:“若是照旧不愿,我们再挑旁的。”

  我服礼送行:“好。”

  柳绿端来新茶问道:“女人为何不愿意?慕家郎君确实是个不错的。”

  我看着卧在我膝头,舒服地打着呼的福子道:“许是从没想过会与他有什么,一下子没接受过来吧。”

  柳绿劝道:“那女人有想过嫁给谁吗?”

  我张了张嘴,心里想不出一个名字。只得道:“嫁于谁都一样,我只盼着日后相敬如宾就好。”

  “女人既想不到要嫁于谁,不若就择了慕家郎君,婢子瞧着他待女人是极好的。”

  我抱起福子往房里去:“我会慎重考虑的。”

  那日后母亲便没再提起为我择婿的事,日子一晃即是好几日。

  柳嬷嬷提了匣子糕食来,彼时我还在书案后练字。柳嬷嬷放下吃食后,便规则地站在一边问我:“这几日女人可是想清楚了?”

  小院外婵声和鸟雀声嘈杂,小院里却静得有风吹过也能听听风声。福子在角落虚抓着风吹起帷幔的倒影,我笔尖沾了些许墨汁,正认真地书着陶渊明的小词。

  “嬷嬷去回母亲的话,便说我想与慕家郎君见一面。想劈面问问他,待我是何种心思。问清楚了,我也好知道日后要如何待他。”

  这话即是允了的意思,柳嬷嬷放下心喜道:“好。那老奴便不打扰女人了。”

  我轻颔首:“嬷嬷慢走。”

  柳嬷嬷出了院子,我看着书纸上的字发了愣: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

  人生恰似梦里虚游,爱恨嗔痴原就是空无的小我私家情绪,哪个又有闲时去体悟你的心思。不外都是大梦一场,合该收拾美意思好好活一场。

  我将书纸团了起来,丢进了一侧纸篓里。

  慕府

  慕斯看着黎祖传来的书信,即喜又慌。他知道能不能娶到心上人,但看这次晤面能不能说服黎梦了。

  宝生问:“郎君,信上写的什么?”

  慕斯将书信递给他,叫他自行去看。宝生看过信笺笑道:“恭喜郎君,贺喜郎君。看来郎君要心满意足了。”

  慕斯不敢大意道:“好容易熬到了这关,合该再用心些。”

  宝生将信还给慕斯,不以为意道:“以郎君的才智,还拿不下一个小女郎不成。”

  慕斯自嘲地摇头:“你莫说,我还认真有些担忧。”

  宝生可笑道:“您那是动了心的缘故。”

  黎府

  我坐在梳妆镜前,平静的看着柳绿为我描眉画眼。

  “我与他又不是没见过,你何须这样大废心思。”

  柳绿浅笑道:“这怎么能一样。先前见他,不外是因着老爷与他是故友。现下去见他,却是因着他是您待选的夫婿。”

  我把玩起妆匣子里的金步摇来:“能不能成还欠好说,何苦这样早废心思。”

  春红自衣橱里取出件藕色衣裳道:“不早,不早。照礼仪来说,女人合该妆扮靓丽些。”

  我见她们对这事极上心的模样,也就不再多说,由她们在我脸上,头上,衣裳上折腾。

  我信步穿事后院,绕过子衿院门,沿着一排柳色转过曲廊,步到荷色满池的小亭里。

  “慕家郎君。”

  我规则的行礼,慕斯却半天没有消息。

  我抬头看着他呆痴了的模样,轻咳了声再次行礼道:“慕家郎君。”

  慕斯腾的红了脸,忙对我行礼:“黎女人,是在下失礼了。”

  春红柳绿憋着笑,屈膝行礼退出了亭子。

  我摇头示意他坐下:“不妨事。”

  慕斯垂了眸子,不敢再瞧我。他规则的坐在小亭石凳上道:“女人寻我来,计划问我些什么?”

  他照旧一如既往的不与人绕弯子。如此也好,相处起来也要少许多麻烦。

  我端了石桌上的茶盅轻抿一口道:“我不知慕郎君何时起的心思,却想问问慕郎君是为何求娶我。”

  若说慕斯爱我,我是断然不信的。我与他不外相识几面,哪里就能让一个见惯了世人模样的商人动了心。

  慕斯调整好情绪,恢复以往洒脱爽快的模样道:“黎女人知礼守节,会是个极好的打理府邸的主母。若能娶到女人,有女人替我打理府邸,我便再无后顾之忧。至于女人,我也会一直敬着,爱着。”

  这根小木头最是无情的,与她说情爱还不如说利弊,她还要信些。

  不是因着我外祖家的家势,也不是为着赵擎一事可怜我,或为证明自己多高风亮节而求娶我。对此我很满意慕斯:“伉俪若能一生相敬如宾,亦是极为难得的。慕家郎君许我一生相敬如宾,真的能做到吗?”

  慕斯笑得坦然:“守信是商人该有的品德。”

  慕斯这人性子虽乖戾些,却不是个坏的。为人也颇正派,对他我也没了旁的问题。心里已决定嫁于他为妻,与他相濡以沫了此一生。

  慕斯却似打开话匣子一般,与我说起了他府里的事。

  “家中早两年便分了家,府里只有我和怙恃另有姚姨娘几个主子。父亲现下把生意都交给了我,平时在家只品茗听曲,偶寻几个挚友下下棋。”

  我被他真诚的模样吓得愣住,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茬。

  他冲我温柔的笑笑继续道:“母亲原是个乡野丫头,因着偶然救过父亲一命,才入了府做了主母。她行事间会微有些粗俗,却是个心思纯善的好主母。至于姚姨娘。”

  我下意思抬头看他,对于他府里的姚姨娘我也是颇好奇的。

  慕斯收敛了几分笑道:“上次泷安寺已说过,我是怎么纳的她。”

  上次不外急遽片语,哪里就能让人了解了那姚姨娘。我垂眸不语,等他再详细与我解说。

  慕斯又重新咧嘴笑了起来:“那年我被郑絮下了下作药,拼死逃离了她的客房。路上遇见了母亲院里的大丫头,就是现在府里的姚姨娘。事发后我想给她银钱作为赔偿,可是她说她不舍得离开母亲,母亲也心疼她叫我纳了她。”

  慕斯微有些憋屈道:“事情原是我起的,纳了也无妨。只是这人不是我真心想要的,我便先与她说清了,纳了她也不会再近她,府里只管好生伺候她养老。”

  我轻叹口气,郑絮做的这桩子事,真是贻害不浅。

  慕斯继续道:“她在府里这几年,待得也算安生。只是母亲见她总一小我私家过活,心疼她,便拉了她与她一道打理府里事物。”

  我蹙了眉:“一个妾室打理宅院?”

  慕斯石桌下的手微蜷了蜷:“是。前两年家中分府,府里一时没了人手。母亲见她总一小我私家郁郁的闲着,便叫了她一起来打理府邸。我一直在外头奔忙,对府里之事也不上心,便没有阻止。只是这几日已与母亲说了,府里的事再不经她手了。”

  我想着宅院里那孤苦的女子,不忍叹道:“她也是个可怜人,这么凭白的搭了一生。”

  慕斯不语,默了半晌又道:“你莫要可怜她,是她自己选择留下的。她虽可怜,却是个极智慧的。你莫要因为可怜她,日后遭她算计了。”

  我惊奇地看向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斯苦笑着摇头道:“其中原由我怕污了你的耳,便不说了。你却要记得我的话,对她要预防些。“

  什么事竟让一向坦诚的他,也讳莫如深呢?他既不愿说,我也未便再问,只记得防着些姚姨娘就是。

  慕斯笑看着我道:“你第一次与未来夫婿问话,该是不知要问些什么的。我也是第一次与未来妻子对话,也不知说些什么。索性我便将府里的事都与你讲了,这样也好叫你转头想起什么没问,又欠好再寻我来说。”

  我看着他犹疑着问:“慕郎君便不怕我知晓这样多,该不愿嫁去贵寓了吗?”

  “我贵寓本就这个样子,若瞒着女人嫁已往,女人到时不愿岂不是误了女人。更况且,此时我们敞开了说,我才有时机解决女人心中不满不是?”

  我看着他坦然豁达的模样,莞尔一笑。与这样的人相处一生,日子该不会难熬。

  我道:“我对贵寓妾室确实存在不瞒,恐我嫁去,要与她盘算什么落了身份。你今日既将与她的事,来龙去脉说得明白,我心里也放下了忧虑来。日后我待她会似来宾般,也不会叫你与慕夫人为难。”

  慕斯对我一揖道:“女人既选了我,我也定不让女人失望。日后自会竭尽所能护女人周全,与女人同心同德,对女人永寄信任,共话白头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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