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花满春楼,对症下药
花满楼是外城最著名的风月场所,俗称青楼,里面既有卖唱的,也有卖身的,既有卖艺的,也有卖淫的。
这般去处,要买什么,全看价钱,价钱低了,那楼里的女人各个清白,价钱高了,那当红的花魁也能一亲芳泽。
大灾之年,逃难的不乏大户人家的小姐,间接的,这花满楼里女人们的质量,也有了飞跃性的提升。
虽然,这些都是林问听贺宵雨说的,他从未来这里消费过,倒是来送过药。
这一次来,依然是送药,送的也和上一次的药一样,堕胎汤剂。
风月之地,难免磕磕碰碰,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导致服务人员职业生涯的被迫中断,让若恩客不愿意为服务人员赎身,买回去做个小妾、丫鬟之类的,那就只能求助于这味汤剂。
林问穿过外城城门,拐进东巷,转过好几个弯子后,抵达了一栋三层小楼,小楼门口挂着招牌:花满楼。
门口没什么人烟,究竟现在是明白昼,不外也不是完全没人,大门口恰好站着一个,照旧林问的熟人。
“大师兄?”
石凯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个转头瞧见了林问。
要好的师兄弟两人若是在街上碰到,那一定是心中喜悦的,可在青楼的门口撞见,其中滋味就难以言说了。
两人相对无言,缄默沉静良久后,石凯决定担负起大师兄的责任,先开口:
“我相识的姐姐在这里卖艺,我担忧她受欺负,来看看她。”
林问也不管石凯这姐姐到底是真是假,权当是真的,提了提自己带着的药材包。
“我是来送药的。”
石凯瞄了眼药材包,眉头一皱:
“花柳病的?”
林问摇了摇头。
“堕胎的?”
林问点了颔首。
石凯叹了口气,他知道在这种地方,一旦开始卖身,这种事情是躲不外去的。
恩客多了便容易有身,堕胎多了便可能再也怀不上,而不孕的娼妓,险些没有从良的可能。
虽然,能从良的娼妓终究是少数人,绝大多数能活到自己朱颜不再的时候,便已经是很是不容易了。
“一同进去吧。”
石凯说道。
林问点了颔首,跟上了石凯的法式,一同走进花满楼,楼内妆扮的清新简约,进门后几个女人便蜂拥上来,看清楚来的是石凯和林问后,又丧气的离开。
等女人们散去,一位年方七八十的老嬷嬷一瘸一拐的迎了上来。
“小兄弟,是来给涂月送药的吧,这个赔钱货,从昨儿就吐个不停,害的几个妹子要照看她,就没法接客了。”
林问点了颔首,递上了药材包,但老嬷嬷却没接。
“劳烦小兄弟自个儿送上去吧,老身今儿得多盯着,一会儿得有位贵客来。”
“她就在二楼尽头的东厢房。”
说罢,老嬷嬷又看向石凯:
“小石子,你又看荣荷了呀。”
“要我说,你不如让你那师傅走走关系,让你有个正当事情,也好替你姐姐赎身。”
“堂堂二阶武者,整天往我这儿跑,可要给人说闲话的。”
和石凯的对话里,老嬷嬷端起了一副架子,但这不是高屋建瓴的架子,而是一副监护人的架子。
恰似石凯不仅仅是有位姐姐在这个卖艺,还与这位老嬷嬷有更深的关系。
石凯被老嬷嬷训了一顿,欠美意思的笑了笑:
“沈姨,我哪舍得让我师傅去卖脸,贾三爷跟他可是老对头了。”
“不外最近正物色的合适的职位呢。”
“再过些日子,就能为荣荷姐赎身了。”
老嬷嬷笑了。
“可要在我这老婆子合眼前瞧见啊。”
“你与这位小兄弟同来,你们是?”
石凯抬手介绍了林问:
“这位是我的师弟。”
“他在贺家药铺上工,闲时便来武馆修武。”
老嬷嬷沈海莹哦了一声,接着又笑起来,这笑容让林问好奇,这让不知几多良家女子沦落风尘的老鸨,笑起来竟无一丝邪气,如慈祥的老祖母一般。
“你们一同上去吧,照顾涂月的正是荣荷。”
石凯点了颔首,带着林问上了楼,途中不等林问询问,便主动讲起了自己和沈海莹的关系。
“我和姐姐来到江陵县城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们的家乡遭了旱灾,但官员把赈灾粮款都侵吞了,厥后领土要打仗,又来强征我们的活命粮食,我们家只好逃难。”
“路上家里人一个接一个饿死病死,我那时比你还年轻几岁,险些也死于横死,是姐姐救了我。我们相依为命,到了江陵县城。”
“因为姐姐有几分姿色,便被沈姨收留,沈姨是老鸨,自然是强迫过姐姐卖身,姐姐宁死不从,我担忧躲得过一时躲不了一世,便去到师傅门口跪了一天,求他收我为徒,教我武功。”
林问听了石凯的已往,好奇道:
“那老鸨难道这之后就没被欺压过你姐姐?”
石凯点了颔首:
“有的,学武哪里是一朝一夕能成的,由此一个内城来的少爷出了大价钱。”
“沈姨为了让我姐从命,就将她迷晕,幸亏那天我震山掌入门,师傅给我放假一天,我回来看望姐姐,才实时制止。”
“那内城的少爷没带护卫,被我打的半死。”
林问没想到石凯还遭遇过这么惊险的事情,他接着问道:
“那老鸨之后就放过你姐姐了?”
“而且她现在态度跟把你当儿子一样,你们关系怎么会变得这么好。”
石凯欠美意思的笑了笑:
“这个嘛,应付沈姨这种豆腐嘴刀子心的老人家,也是有技巧的。”
“那天我拽起她的腿,在她眼前硬生生掰断,她疼的晕已往,再醒过来就性情大变,再也没为惆怅我们姐弟,我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好了起来,”
“你看,人际交往嘛,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对症下药。”
林文嘴角抽了抽,他以为会是个感人的故事,没想到却是无比现实的故事。
老鸨能慈祥的看待石凯,能容忍石凯的姐姐不事情照顾姐妹,并非是因为什么心底的良知。
是因为石凯捏死她比踩死蚂蚁还简朴,仅此而已。
到了东厢房门口,石凯敲了敲门,门后传来一声“请进”。
是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