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屹川自然是没收钱的。
他如今不缺钱,也用不上。
李紫娟现在有点神不守舍,他也不打扰了,和王锦又聊了几句就问:“老道长去了哪个房间?”
王锦自觉占了自制,也想到这种奇珍异宝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俗世金钱就买的,爽性认下这小我私家情,心中还满满谢谢。
“我带你去。这几天老羽士状态不太好,你去看看。”
等二人走了,李紫娟才长舒口气,拉着王艾黎的手小声道:
“王姐,我觉得这群人都太吓人了!”
动辄把钱千万千万的往别人那送,要害人家还不收!
这都什么可怕的有钱人啊!
霍年老原来这么富足,她以前太小瞧人家了,还真以为他是想回农村躺平的。
王艾黎想到适才王锦气势汹汹带人过来要对李紫娟喊打喊杀的场景,心里有戚戚然,后怕的直拍胸脯:
“是啊,是啊!”
老羽士的房间里,依旧弥漫着一股葱味。
田焕东对着他时不时的拿出葱来啃,竟然啃了三天!
三天啊!
你吃不完,干嘛要随身携带?
还非得跑到我房间来吃?
嫌我这屋的中药味还不够浓吗?
田焕东打了个嗝,把碗端过来,一脸赔笑。
虽说灵葱确实比寻常葱要辣,但他也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一口气啃完两棵是绝对没问题的。
问题就泛起在,这葱体灵气太多,他消化不完。
带葱回来那天他一口气吃了一根,后面都吃不下太多,只觉得满身气涨嗓子发炎,不停的拉黑便。
但又怕被院里的王家人发现这葱的特殊,他就随身带着,感受体内灵气消化一丝,就立刻啃两口。
横竖他只要不下楼不出门,就没人发现这葱。
他在火烧雪云观之前就已经来了,一共六层的酒店,他住顶楼,云空道长换到了隔邻,马家王家和金家人图平静都住在没人订房的楼下。
这三天,他一直窝在六楼,给老羽士熬药,然后让田雪给他们送饭。
他也想过就酱啃着吃,又畏惧葱里灵气散了,就只好硬着头皮生啃。
啃到现在,终于把第二棵灵葱吃完了。
“嗝!”
“滚出去!换小我私家来给我送药!”
“那可不行。老道长,霍兄弟说了,你的药得我亲手熬亲自看着你喝,您老消消气!”
老道长忍无可忍,气的要从床上爬起来揍人,田焕东连忙笑着倒退出门。
忽地,田焕东撞在人身上,扭头一瞧,竟是霍屹川。
“霍兄弟,你怎么来了?快点进来!”
“什么味道?”
霍屹川蹙着眉头,田焕东连忙捂住嘴,飞速跑到屋子里打开窗户通风。
呜咽着:“我这就去刷牙去!”
临走他还看了一眼后面的王锦,心想好悬,差一点就得被人抢了,幸好我吃的快,适才最后一缕葱须子已经被我吃光了。
雪云道长看见霍屹川那一刹那,瞬间想起了自己惨死的徒子徒孙。
他这才突然发现,这三天有了田焕东插科讥笑,竟然许久没有意识降低抑郁难受了。
怅然间,对田焕东的厮闹也就释然了,拍拍旁边的被子道:“孩子你来啦,坐吧。”
老道长知道是他救了自己,行针祛毒,这事田焕东都快念叨的他耳朵出茧子了。
霍屹川坐在椅子上,搭手过来给他切脉,脉象稳定,状态不错,毒已经彻底去掉了,现在就剩一些皮外伤。
“您老也起床运动运动,好的快。”
“不想动。心里难受。”
“这酒店一天普通观景房650,你住这个是套房,每天1200……”
“咳咳咳!”
云空道长努力追念自己住了几天了,脸色变了几变,这些年攒的香火钱都存在银行里了,以后就得靠着存的钱养老。道观随着大火烧没了,他以后没了经济来源,难道要去镇上摆摊算卦?
确实得好好养伤,腿脚好了就不住了,去镇上买个小破屋养老吧!
“贫道命苦啊,呜呜呜,我可怜的徒子徒孙——”
霍屹川不等老头继续哭,把槐树根往他怀里一塞:
“这个送你了,入药熬了,身体好得快。”
树根一入手,老羽士马上感应到了差池,他上下摸了摸,这根须灵气逼人,绝不是凡物!
突然想到田焕东说那两颗灵葱就是霍屹川给他的,难不成,这树根比灵葱还要厉害?
“真送给贫道?”
霍屹川颔首。
老羽士又看了一眼王锦,忽地就把树根就往嘴里塞。
“哎哎?不能这么吃,不用化!浪费!”
“你别阻止贫道,贫道现在一穷二白,能吃下去绝不留着让别人惦念!”
王锦翻了个白眼,还不明白老羽士咋想的,他现在握着这根槐树根也急的有些难受。
就像老羽士说的,能吃的好工具,绝对不留着让别人惦念!
“你们聊,我出去看看我姐。”
王锦转身走了,老羽士才松开手。
屋里没其他人了,老羽士突然道:
“霍家小子啊,你比你父亲更适合修炼古武。他在我这十几年都未曾触及气感,可我观你亲和灵气,莫非已经到达了宗师境?”
“境界不外是人定的名字,我从不因此来界定自己的修为。”
霍屹川想着,若是凭据现代古武界划分,他应该已经突破宗师更进一步。
再往上是什么境界,可没人告诉他。
云空道长的眼光还真是狠毒。
“你打开旁边的小柜子,把里面的工具拿出来。”
霍屹川照做,拉开门,里面是一个蓝棉布包裹,包着几样老羽士的贴身物件,另有一叠红本本。
“这些都是我道观的房产证,你别看屋子烧坏了,但只要凭据原来的屋子巨细重建,没人管的。等你有空了,都去更换名字,老羽士把这些都给你。”
“道长,这是为什么?”
霍屹川跟老羽士没有太多接触和交往,怎么会把这些给自己?
“贫道已经一百单八岁了,见过太多生死悲欢。原本把希望都寄托在道观这群小的们身上,可现在,贫道的家都被人烧光了,子女徒子徒孙,也无一幸免。”
“你父亲因为不能修炼,与贫道一直相伴,苦禅打坐。贫道很惋惜他的遭遇,却始终无法劝他走出抑郁。”
“能和贫道牵扯关系的,就只剩下了你。”
“你若不嫌贫道攀附,就喊贫道一声师爷,雪云观也算后继有人了。”
老羽士说的眼睛通红,抓着霍屹川的手绷的青筋暴起。
他痛恨,可痛恨的工具都死了。他伤心,这几日却始终无处发泄。
看见霍屹川这一刻,他获得了一个宣泄口,眼睛看见的是霍屹川,口中在对话的,实则是那些幽魂。
他只想给自己给雪云观一个最后的出路。
霍屹川停了片刻,然后笑了笑,将那些红本本往自己怀里一抱,喊了声:
“师爷。”
老羽士瞬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