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冲突
涂希希审察着陈世友，他说这番话之时，面色老实，言谈中多有悲悼急切，看似确是为江行之死哀恸的模样。
且理由俱全，若她是陈世友，知晓有人同挚友之死有关，也会做些寻常不会做的举动。
秦茂道：“一会我去同刘大人求证。”
陈世友面带歉意，“我也未曾想这番举动竟然给大理寺添了麻烦，看来日后照旧做事之前还要三思。”
秦茂直爽说道：“陈大人言重。挚友身亡，想为寻求真相以慰英灵那是应当之事，着急犯错也是难免的。”
涂希希听到着急犯错四个字突然一顿，她看着陈世友身上平静的气色，这四字和他之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此时，门外传来了极重的脚步声。偏厅内三人均转头，见门口泛起一名军备处的官员，手里提着食盒，跨步进来，站在门口说：“大人，这是您刚刚付托的茶点。”
陈世友起身已往，接过来，拍了下他，和气地说：“辛苦了。统领那边也派人候着，有什么情况随时照应。”
年轻的官员敬重地躬身应下，但他没有马上就走。
陈世友看了他一会，问：“另有事？“
官员犹豫地看了偏厅中两名客人一眼，迟疑道：“刚刚已往厨房那边，婶子让我提醒大人您，您带来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世友突然接话说：“哦，那个，没事，让他们先给我温在那，我一会去喝。”
年轻官员坐卧不宁地又偷看了他一眼，哎了声道：“那小的下去了。”
陈世友推了他一把，目送他离开。
陈世友站在原地好一会，转头和他们说：“歉仄，让客人们久候了。”
秦茂拱手道：“陈大人客气。”
涂希希一直盯着陈世友的一举一动，对刚刚他突然突兀地作声打断了防卫处官员的举动有些疑惑，她往门口那边看了好一会。
“您有喝工具的习惯么？”这么着急赶来京城还随身携带，想必是很重要的工具。
陈世友抿嘴苦笑，说：“身子欠好，拖累统领。”
涂希希还想再问细些，秦茂拉着她，朝陈世友道：“那我们快些问完。”
陈世友走回偏厅，将食盒里的点心端出来放在两人面前。
秦茂笑着说：“还热的呢，陈大人有心了。”
陈世友笑道：“应该的。列位随着乾阳，他自小一根筋，脾气也大，寻常还要你们多担待些。”
秦茂刚要开口客套回去。
忽听旁边之人又开口问：“陈大人身体有恙？”
整个偏厅中马上一静，秦茂更是惊奇地看向她。
涂希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世友，陈世友脸色僵了下，随即道：“陈年旧疾了。年幼时落下了病根。到了这个年纪身体越发扛不住，要经常喝药调一下身体。”
涂希希若有所思所在头。
陈世友突然说：“说起这个，关于胡浩源……前阵子，他曾趁着为我带药和我探询过江行的事。其时我并不知他是为了他儿子案子问我，只是外人提起自幼一起长大，现在名扬天下的挚友，我照旧免不了心底为他骄傲，多夸赞了几句。”
涂希希问：“夸赞了什么？”
陈世友笑道：“自然是文武双全了。他在京中为官数年，或许许多人已忘记了他功夫盖世之事，当年长亭军镇守剑门关，江行以一己之力击退外敌来袭，说他一夫当关不为过。”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全是骄傲和艳羡。涂希希看在眼底，心想，他这种倾慕和艳羡倒是看上去相认真切。
陈世友神态有些亢奋。
“而且啊，当初他衔命回京接京兆府尹之时，约莫谁都不会想到他在文官位置上也能做得如此精彩，只差一步，他就可以……可惜在防卫营任职，我不能时常回京，所幸那儿离盛京很近啊，能时常听到黎民夸赞他。”
秦茂笑着说：“可不仅仅是盛京外，盛京内对江大人的威名也是相当盛赞呢。”
陈世友满面笑意说：“可不是。谁能不为这样的挚友兴奋呢。可……”他一下子梗住了，面上被无以复加的悲戚笼罩。
他徒自缄默沉静了片刻，再抬头的时候，眼中满是恼恨：“因此，我从刘奇那边听说当天晚上胡浩源曾经说过那样的话，忍不住要去找胡浩源质问。”
涂希希正听得入神，见他极其自然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赶忙问。
“其时您去找胡浩源的时候，他正在做什么？”
陈世友道：“我已往的时候，恰巧看他准备出门。我便下了马车。他一见我以为是我来拿药的，便将我请进去了。”
涂希希道：“这么巧？”
陈世友摇头道：“也不是巧。他同我说，他原本计划要去找礼部尚书的，但看到我来了，就改变主意了。”
涂希希疑惑。
“改变主意？”
陈世友叹气说：“他说，江行失事了，现在他儿子的案子会落到刘奇手上。刘奇是个胆小怕事之人。只要上头给他施压，他一定会判他儿子无罪。”
陈世友道：“之所以觉得我比尚书大人有用，是因为尹尚书因为这个案子对他有嫌隙，未必会帮他。但我纷歧样，我有求于他，肯定会给面子。”
“其时距离江行身亡已往不外泰半天。他确实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我其时便想这小我私家是不是凶手。于是我质问了他。”
涂希希颔首，说：“胡浩源肯定否认，而且他说得似乎江行死得好，死得妙。你一定很生气，所以你肯定对他动手了。但你身体实在是弱，一生气，病便发了。”
陈世友满脸惊诧。
涂希希冲他笑了笑，说：“我说的对吗？”
陈世友一脸愧疚，审察他说：“小兄弟厉害。要是江行的话，肯定能将这混账打一顿了。我太弱了。起了冲突之后，我便欠幸亏那待着了。之后是我自己循着进去的路离开那里。”
涂希希问道：“期间有谁见到你了吗？”
陈世友疑惑地摇头，说：“这么一说，确实我进出之时只远远看到胡家的管家进了院子。我其时以为胡浩源让他办什么事，便在后院门口那边张望了一会。谁知那管家只在门口站了一会，随后便离开了。”
“哦，对，我还见到他将一个食盒放在在那。那时候天色还早。”
秦茂和涂希希无声颔首。
那个时候应该是管家下午给胡浩源送茶点时候的情形。
这里倒是对的上。
胡浩源那时候还在世，所以之后将茶点拿了进去，但晚膳那时候人已经死了。所以晚膳一直留在外面的石桌上。
但是食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