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马府,半白髯毛的马乘风正襟危坐,本就苍老的面容似乎又老了几岁。
高禄惊问:“陈骁没有回信,陛下居然不处罚。不知陛下有何意图?”
马乘风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自己入宫去问陛下。商会那边怎么说?”
“商会会长不见踪影,高层又都被抓了,剩下的一些小喽啰掀不起风浪,只能尽力服务。陈骁真狠,险些将商会高层一锅端……等等,外公,他的目的难道是商会?”
马乘风心头一凛,脸色僵化,许久才缓和。
他摇头:“向阳商会不仅仅控制西北,还和其他各州商会有关联,与朝中诸位大臣更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陈骁动不了,也不敢动。”
高禄咽口唾沫:“据我这几日对陈骁的了解,他还真敢。往日,虽然许多人都知道商会的龌龊事,但只要不摆在明面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被某个愣头青揭发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对于高禄的担忧,马乘风不以为然。
“他州令的位子还没坐热,哪来本事动商会?商会确实做了许多龌龊事,证据呢?只要没有证据,哪怕陈骁捅破天也没用,你太杞人忧天了。下去吧,继续派人散播谣言,最好让全国各地都知道,前线也不要漏了,那些将军说几句话比我管用。”
“好,我马上去。”
……
关于陈骁谋反的言论四处流传,有人信有人不信。
信是因为十大理由太充实了,拥有极强的洗脑效果。
不信是因为镇妖侯这三个字可以压倒任何理由。
真正对舆论起着流传或者强化效果的,还得是各地说书先生。
此时在皇城的各大客栈里,说书先生都在宣传陈骁是反贼的言论,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
听众多数是念书之人,他们两极分化严重。
“镇妖侯谋反?滑天下之大稽。你们还不如说朝廷谋反了。”
“十大理由里面说得很清楚,陈煌被朱原害死,而朱原是陛下自小最亲近的太监。所谓恨屋及乌,陈骁年龄小不懂事,恼恨陛下也是可能的。”
“纯粹一派胡言。陈侯在交城斩杀一千反贼半点不虚。依我看,朝廷内有人坐不住了,故意散播谣言。列位都是念书人,切不行妄自评判。”
各地都在争论,没有休止。
交城如今虽然没几多念书人,但是有不少修士,他们对陈骁了解更深,并不相信他是反贼。
不外,黎民们不在乎这些,他们只在乎今天能不能买到粮食。
州衙内,董光启没精打彩,给陈骁汇报现在的情况。
“大人,全城上下关了七成粮铺,黎民生计受到极大影响。下官建议先把粮商放了,总不能让黎民们饿肚子。”
陈骁正在研究各地情报,不抬头,问他:“要是我今天抓的是反贼,然后他们威胁我,说我不放人就攻打县城,我是不是也得服软放人?”
“大人,这基础不是一回事。”
“就是一回事,只是你这人活得太糊涂,许多事不清不楚。”
董光启在桌前踱了几步,双手扭来扭曲找不到着力处,最后叹道:“下官要是不糊涂点,哪能在交城活到今日。大人切忌一点,不管你做什么,怎么操作,一定不要影响到西北军,这是朝廷的底线。”
陈骁抬头,笑道:“看来你并不糊涂,帮我做件事。”
“大人请付托。”
“以州衙的名义强制各粮铺开店,否则以扰乱市场的罪名抓起来。”
董光启硬着头皮道:“抓人肯定不行,但下官可以去游说,希望各粮铺识大局。”
见他去服务了,陈骁连连摇头。
“能力是有的,但是已经被磨灭了斗志,所以他只能担任州丞,当不了州令。二爷在吗?”
“在呢?”
李福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劳烦二爷去看看司马胜在干什么,这家伙已经消失了泰半天,他是唯一的变数,我不放心。”
“好。”
……
黄州,周助家。
府内乱成一团,没有主事人能够执掌秩序。
至于黄助的妻妾,也只会哭哭啼啼,对局势没有任何资助。
这天中午时分,府中的护院突然发现,后院有挖掘过的痕迹。
经过视察,这里昨夜被人动过土,从里面取出了什么工具。
原来不是什么大事,但黄助的妻子大惊失色,她知道里面埋的是什么。
她接下来巧合发现,家里的账簿居然被更换了,留下的是一本牛头差池马嘴的假账。
这是大事,她赶忙召集族人视察。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何止是账簿,还丢了许多工具,其中某些甚至涉及抵家族安危。
除了黄家外,其他各地的家族也逐渐发现这些问题。
有的是自己发现的,有的是从其他家族获得消息检查后发现的。
这还了得,账簿团体丢失,恐怕会出大问题。
申时初刻,马府急急遽进了一顶轿子。
内堂里,马君兰双手抹泪。
“父亲,您一定要帮我们。”
马乘风心里急躁,但是欠好生机。
“又发生什么事了?”
马君兰道:“西北那边传来紧急消息,各家族的账簿和许多私密物品被盗了。如果只是一家还好说,可若是多家,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陈骁想搪塞向阳商会,并不仅仅只是针对刺杀问题。他抓人已经两日,却一直不审问,显而易见,他在搜集证据。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宛如醍醐灌顶,马乘风瞬间明白了。
“原来如此,这小子好斗胆。用自己被刺杀为理由抓走所有人,但始终不审讯。只要找到证据谁都跑不了。向阳商会的那些家伙没一个洁净的,随便几个证据都是灭族的死罪。可问题是,陈骁哪来那么多妙手去四处偷盗?”
马君兰颤声道:“这就是我如此着急的原因。张御剑脱手了,西北昊日营秘密南下,现在不知所踪。”
马乘风在屋里急促踱步,喃喃自语:“这哪是毛头小子,明白是凶兵,刀刀见血。”
想了会儿,马乘风找来管家。
“我写一份名单,你秘密派人去把他们找来。”
第一个名字就是皇甫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