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徐汉卿离开后,陈大锤没有回住处,而是去了议事厅。
命人叫来李眴,并让其将山寨收支的纪录取了过来。
到议事厅,李眴不明所以,但好不容易见到陈大锤便,于是开始滔滔不停诉说山寨生长建议。
他认为山寨应该减小制茶工坊的规模,天天那么多人挤在那里实在浪费,带不来效益还不如让人多去开垦荒地。
陈大锤置若罔闻,翘着二郎腿毫无坐相,一只手哒哒哒的敲着桌面,另一只手时不时翻动上下山纪录。
一刻钟后,陈大锤猛然坐直身子,神情严肃起来。
终于照旧被他发现了纰漏,上面清楚纪录着陈管家曾追随去慕凉城收购麻布和棉花的队伍下山一日。
一天的时间看似不多,可若是陈管家这等精明之人倒可以充实利用。
此处就不得不科普一下大周的通信状况。
朝廷在每个城池专门设立的驿站,笼罩全国,不仅仅是运人,连送信和送物件都可以选择投递驿站。
论体积计价,不支持到付,也没有保险业务,当事人只需要付钱和填写清楚地址即可。
除了城内的驿站,不少地方城外也有帮派的踪迹,顺路帮就是渔阳城外的一个势力比力庞大的江湖帮派。
其开设的顺路站与驿站的业务基底细似,但实际上谁都知道,他们是抱上了朝廷的大腿,在漏洞中做点小买卖。
陈管家若是有心叛逆或者通风报信,一天的时间除非快马,否则是不够去到最近的顺路帮站点,但完全可以托路人或其他人送信寄物。
也许另有其他线人埋伏?!
“可是……为什么呢?”
陈大锤眯着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又总感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到底因为什么?你另有什么事儿是没告诉我的?”
指尖敲打桌面的节奏越来越快。
李眴被无视了,最主要的是他适才讲了半天,陈大锤可能一句没听进去,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陈大锤这才抬头,见李眴吹胡子瞪眼的心情突然想到了刘玄机,这两人倒是完全相反的个性。
“另有事儿?”
李眴徐徐坐下,平复心情:“大当家,刚刚我的建议……”
陈大锤满脑子都是陈管家和陈虚的事儿哪另有功夫理会这些,直接招招手:“你的建议很好,下次不要再建了,出门右拐。”
李眴错愕的看着陈大锤,好半晌缓过来,然后气鼓鼓的离开了议事厅。
陈大锤在空荡荡的议事厅坐了很久。
他想到陈管家当初加入虎头寨的场景,大雪天冻得快要昏死已往,自己还对他千般刁难。
那些场景一幕幕在眼前重现,是那般的真实,他越觉察得是自己想太多。
之前他就曾起过疑心,甚至不放心陈管家等人在渔阳城,还特地派去了刘玄机,之后又把小六子部署了已往。
一来相距甚远确实忧心,希望借此来到达某种平衡,二来也体现了他对酒楼的重视,究竟关系到整个山寨的生长。
差池!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陈管家也许是蓄谋已久,但决定不行能是提早决定的!
简朴说就是他加入虎头寨是早有计划,至于可能泛起的叛逆行为却是临时决定的。
因为这中间漏洞太多,好比为什么要选择在慕凉城队伍出发的那一天下山呢?
他之前明明有更多时机通风报信,甚至逃出虎头寨亲自报信也没问题。
可他并没有那么做,反而一直在资助虎头寨生长壮大,建言献策。
难道陈虚是有什么要领控制着陈管家?竟能令其这般忠心!
还让陈虚惦念着他这个小角色。
不,也纷歧定是陈虚,至少他不相信陈管家和陈虚之间是没有矛盾的,如果没有矛盾陈管家基础不至于被逼上虎头寨。
究竟为什么呢?
照旧说我想多了?!
陈大锤怔怔发愣,脑海里不停思考着这个问题。
“难不成是有什么把柄么?不,差池,听说他有个弟弟,但已经死了,难道……是假死?”
他想到了陈管家对王大狗一家的情感,摇头道:“真的不像啊。”
最后叹息一声不再多想,忙碌一天实在太过疲惫,脑子里又接收了许多关于当今天下花样的消息,而陈管家的事情已经令他的思绪完全杂乱。
想不破也想不明白,爽性先放一放,等陈管家从渔阳城回来一问便知。
在此之前他要平静以待。
只是他不知道,目前的他距离真相其实只差一步之遥,如果实时发现并接纳行动,后续的许多麻烦都能制止。
因为身体劳累再加上思虑太过,陈大锤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午时。
若不是有李眴叫醒他,预计能睡到下午。
“大当家,徐汉卿要逃,被我们的人拦了下来。”
“哦,这事儿啊!”
陈大锤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我知道!”
他从上床上跳了下来,三两下穿好衣裤:“走吧,咱们送送他。”
“啊?”
李眴一时间没反映过来:“送行?”
“对,是送行不是送刑。”
李眴随着走了出去,有些难以置信陈大锤竟会如此美意,居然这般轻易就放徐汉卿离去。
刚加入这个寨子时候他心存悔意,想要下山,陈大锤却强迫他留了下来。
让他教书,尔后又贬低他死脑筋,让他管事,之后还随处挑刺,提的建议统统不听。
他不明白这其中缘由,每次询问,陈大锤总是一笑而过。
如今看到陈大锤下面这番举动,更搞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徐汉卿同为念书人待遇为何会相差这么多。
陈大锤在去找徐汉卿的路上专门去了趟庖屋。
李眴以为陈大锤是准备吃了午饭再去,却没想到他装了满满一麻袋的糕点和干粮。
又取了十多两银子包了起来。
这真是要送行啊!?
路上。
李眴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这些都是给徐汉卿二人准备的?”
陈大锤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李眴走在他身旁,困惑不已:“大当家,你怎么想的?为何还要送这么多盘缠和干粮?”
“结个善缘。”陈大锤随意道。
别人不清楚徐汉卿的实力,陈大锤可是隐约猜到了些,能够纵横土匪窝全身而退,甚至跨国旅游还能回来,腰间的宝剑和藏在衣服里的扇子更是难得的宝物,就连那养的两只鸽子也都是稀有动物。
种种迹象都在讲明徐汉卿并非真乞丐。
甚至陈大锤联想到狗血电视剧,一度怀疑徐汉卿是不是皇室的落魄皇子?
可惜被徐汉卿否认了,也不知真假。
但不行否认的是徐汉卿帮了他许多,又给他讲述了不少关于天下花样和朝堂的事情。
让他不至于对当朝政局两眼一抹黑,对他资助很大。
这些与手中的糕点和钱财相比,真是微不足道。
李眴才不信陈大锤的鬼话,缄默沉静片刻,反问道:“当初我想下山你为何不与我结个善缘?”
“人家志高行远留不住的,你嘛……纷歧样。”
陈大锤脱口而出,回覆很是搪塞。
“有啥纷歧样?”
李眴整张脸憋得通红,差点没忍住将拎着的干粮摔在地上。
“徐汉卿志在天下,至于你嘛……”
陈大锤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不善,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道:“至于你,自然是要与本寨主纵横天下。”
李眴这才觉得顺畅起来,胸中憋的一口气徐徐消散。
两人来到山寨门口,徐汉卿和季老仆果真被一队手拿刀枪的士兵围住。
这些人经过杜伏威和文愁的训练已经脱胎换骨,虽然距离真正的精锐另有很远的距离,但现在已经从山贼生长为一名及格的士兵了。
最难的的一点是他们这些人都是经历过战斗,见过血的勇士,所以生长的很快。
“大当家!”
这队人见陈大锤和李眴过来主动让出条路,却也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对徐汉卿和季老仆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