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两支队伍离开后，陈大锤返回了学堂。
身为寨主，他自然不会闲着，除了培养山寨的“后浪”，还得思考他的商业大计。
眼下山寨因为死了许多人，日常消耗也淘汰泰半，再加上这一战又得来了不少的粮食，又能多撑一阵子了。
可问题就是文愁和杜伏威还会给他带来新的人口，到了那时照旧要为粮食发愁。
不光粮食，另有过冬的衣物。
虽然人已经派下了山，可照旧担忧他们城内物资紧缺，或者给出的银两买不来足够的棉花和麻布。
“陈管家，你从前是管家，有没有兴趣去渔阳城当老板？”
陈管家听到这话脸都吓白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坚决不行，我去渔阳城要被发现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如叫刘军师去如何？”说着他指了指门口路过的刘玄机。
刘玄机显然注意到了屋里的消息，徐步走了进来：“当家的叫我？”
“呵呵！”陈大锤冷笑一声。
刘玄机这货在白子奉攻寨的时候数次想溜下山，都被其他人发现并抓了回来，陈大锤为此关了他十多天，命其好好反省。
如今看这家伙跟没事儿人一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让他去渔阳城经商？那就是放虫入海，有去无还。
况且，就他的经商能力……实在堪忧。
陈大锤考虑再三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让我再想想吧。”
……
“那黑峰山有一山寨唤作虎头寨，寨内匪寇喝人血吃人肉……”
白子奉剿匪失败的消息已经在渔阳城传开，甚至有人编成了故事在茶室酒肆进行宣讲，眼下渔阳城内一座客流较大的酒楼内，一人扇着扇子，一面压低声音向周围众人说着黑峰山的事迹。
“……话说那日白城主在山间中了埋伏，损兵折将，寻到虎头寨后以火箭攻之，不意天降暴雨，似老天震怒，虎头寨匪众尽出，上至六十老翁下至八岁顽童，全寨皆兵，白城主被逼得连连退却，正所谓哀兵必胜，那虎头寨就是那哀兵，绝处逢生，后又追杀白城主两天一夜才肯罢休……”
酒楼中泛起这样的言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犯上作乱，也不应泛起这样的言论，可偏偏白子奉当初就以法度抓捕整顿了不少富户。
并在城内强调律法，依法度服务，所有人一视同仁。
大周又对言论这方面管制不多，那些不满白子奉的人就联合在一起搞了这么一出。
一来用舆情制造压力，二来将他的失败放大，进行抹黑。
酒楼中有人讥笑，有人不屑摇头，有人纪念秦无颜在位时期。
“什么渔阳卫纵横草原数千里，我看就是个笑话，一群山贼都打不外，未来若是别国攻来，他拿什么保证我们的宁静？”
“说的是啊，自从白子送上位，渔阳城就没消停过。”
“真不明白怎么搞的，原本好好的渔阳卫他竟然解散了那么多人，照我看，如此下去不光黑峰山，今后渔阳城周边恐怕随处都要泛起成群的流寇伏莽。”
“我听说东北那梁山统领在招安路上被人截胡，那人领自称太平天王，如今却是攻克梁山，杀人抢掠，梁山百里内人畜不安，十室九空，据说留在那儿的人如今就跟游魂野鬼没什么区别，恐怕过不了多久黑峰山就是下一个梁山。”
一酒客没控制住音量，“嗷”了一声，周围人眉头一皱，目光中带着怒意瞪着他。
酒客打了个酒嗝，笑了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你们说的那个梁山我也听过，他们号称天下一家，同向太平，无处不平均，无人不保暖。”
“呵，那他们似乎还挺仁义。”
“一群腌臜泼才，那群贼寇在东北境地作威作福，抢人抢粮，祸国殃民，我大周岂能容他。”一名落魄令郎猛地站起身，身后的凳子滚出数米远。
各人看他腰间配剑，衣衫褴褛，对其颇为嫌弃，摆了摆手却也不想多生是非，骂了几句，饮完杯中酒便悻悻散去。
“自从我大周占据邺遥城，渔阳卫便丢了当初与北蛮野人厮杀的勇武，近些年越来越废物。”
“少爷，没看出来您照旧个心忧国家的主儿啊！”
一个模样邋遢，面相憨厚的仆人张开透风的牙口呵呵笑道。
“大爷的，老子满腔报国志，却无伯乐掘客。”年轻人也不生气，将踢翻的板凳重新摆好。
老仆一脸鄙夷，抿着嘴偷笑：“那王爷叫你留下继续爵位你还千般推辞。”
“笑个屁啊，我只是德不配位，再说了，书读万卷不如路行万里，我还的路还长。”
“呵呵。”老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头瞧了瞧自己破洞的麻布鞋，衣裤已经磨了好几个洞口。
“小二，上壶茶水。”年轻人重新坐回板凳，高声喊道。
远处的小二下意识应了一声，转身来到他们这桌，一看主仆二人模样，原本笑呵呵的小脸瞬间沉了下来，冷言提醒道：
“客官，若不是看在您腰间佩剑的份儿上，这酒楼的门槛你们都跨不外。”
“哼，狗眼看人低。”年轻人一甩袖子潇洒离去。
“少爷，您慢着点儿，等我……”老仆将杯中白水一饮而尽，又仔细舔了舔杯底才不舍的放下杯子，大步去追他口中的少爷。
“穷鬼，真恶心。”目送他们离开酒楼，小二一脸嫌弃，小心地用指甲夹着两人喝过水的杯子送去清洗。
“少爷，等我！”老仆的腿脚似乎有些不灵光，走路一晃一晃的。
“真墨迹，快点啊！”
“咱们去哪？”老仆喘着粗气问道。
“离我远点。”年轻人扇了扇鼻底的异味，十分嫌弃，思索了一会儿才悠悠道：“黑峰山。”
“什么？”老仆拉着他的衣角死活不让他继续往前走，不意破洞的衣服刺啦一声被扯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一把扇子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年轻人捡起扇子，瞪了恶奴一眼，厌恶道：“你是少爷我是少爷？”
“你那是少爷啊，你是我祖宗，别去黑峰山啊，那儿有山贼。”
“我还计划去梁山走一趟。”
“别！”老仆用力一扯，衣服彻底裂成两截。
“滚！”年轻人爽性将衣服系在身上。
“中中中，听你了，要是被人绑票别叫我去赎你。”老仆两手一摊，不再多管。
“谁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