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进洗手间他就把音响开到最大,他自己进去也一样,洗澡这个节目他一直保留到她睡了以后——他以为她睡了以后。他怎么看都像个处男。
他在明城找的房车营地依山傍水绿荫围绕,草地上白色的石板路通向一辆辆房车,在俯瞰图上能看到营地里有一圈白色的石板路,像条珍珠项链,连通房车的岔道像项链上悬着吊坠的流苏。房车庭院有矮树丛围着,停放他们这种外来车辆的车位用半人高的毛石墙隔着。营区的绿色开始泛黄,夏天来应该会更美,但他们到的时候正遇上日落,山似剪影,红霞万顷,让人不觉自醉。太阳沉下去后天空一道黄一道红一道灰一道蓝,配色很高级。这里和他们在扬中待过的那个营地似乎是两种气势派头,那里的房车排对排,紧凑欢闹像个街心公园,这里松快慵懒,除了房车另有木屋别墅,像休闲山庄。晚上她住木屋他留在房车里。从北江到扬中再到明城,二天一夜她险些没下过车,从停车场漫步到木屋正好透透气。他陪她走了已往,晚饭是用车上的微波炉加热过的午饭,吃完他们约定第二天早上七点返程,夜宿日兆。
吃住行他一条龙服务,没少花心思。到明城后他们先去了市区一个废弃的加油站,那里停着下午去博物馆要用的轿车,车钥匙事先邮给了他,车上有保着温的热菜。她问为什么不在扬中换车,他说扬中明城来回八九个小时她不方便,“你得背着你的壳”。她和骆佳在车上说话的时候他把自己藏在展厅的茅厕里看手机。肖煜不会为她做这些,他不在乎她,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他的不爱对她有多无情。山谷里的冷风吹在脸上,脚下的石板路逐渐隐入暮色,她心里的声音说她不给别人的故事做配角。
“你觉得女人怎么样?”回程路上沈歆问勤勤恳恳的“司机师傅”。
“我们怎么想不重要吧。”
是不重要,但他真的在乎她吗?她的对手没有胜利者的自得相反有些降低。是他救的女人?她的这位对手,要说是氧气美女也行,要说是西施也行。
(离开符)
“有谁想去杭中看谢仲琳的演唱会?”骆佳在办公室问。
“你有票?”小姐反问。
“我有四张,多三张。”
“哪来的?”TT问。
“我小姑的朋友给的。”
“我去,都给我吧。”TT说。
“她已经买过票了,给我。”胡同学说。
“你是肖煜的人。”她说。
“我问你买,我朋友搞不到票都要疯了。”TT说。
“网上有二手的。”胡同学说。
“不敢买。你那是哪档的?”TT问她。
“VIP档?”她把票递给TT确认。
“真的假的?”
“查一下就知道了。”小姐说。
查询结果显示她们多虑了。
“都给我,我按原价买。”TT说。
“给我。”胡同学说。
“你们两个石头剪子布。”
TT赢了。
“给你一张陪我去,”她对胡同学说。
“不是三张都给我吗?”TT抗议。
“白给你两张还不够?”
TT嬉皮笑脸地说了声谢谢。
“啊呀她要买你就卖给她嘛,她又不差钱。”胡同学替她不值。
“你这张拿来我卖给别人去。”
“谢谢您嘞!小姑真是交游辽阔。”
小姑确实认识不少人,其中有个钱总在汕海郊区搞了个作家之家,他邀请骆思洁周末已往体验,骆思洁邀请哥嫂一起去,那地方和度假山庄差不多,住一晚泡个温泉,说不定真能写点什么出来。母亲要她也去,多数是不想留下她一小我私家给肖亮以可乘之机,作为交流她向母亲提出圣诞节要去杭中看谢仲琳演唱会,胡乐乐请客。
“说你家里有事不能去了。”
“票都买好了,二手的不能退。不信你和我们一起去。”
“我没空。”
“怎么样你才相信?”
“我就要你老老实实在明城待着。”
“我是成年人了。”
“成年九年了,结果呢?”
“你不给我自由怎么出结果?”
“你另有理了?”
“咪咪——”
“叫我妈也没用。”
她只能暂时作罢,总不能说票是谢仲琳寄来的,说了母亲照样不信。谢仲琳说谢谢她没让他们白跑一趟,真是因为这个照旧谢谢她间接拉拢了他和沈歆?两个理由似乎都有些牵强,还不如说谢仲琳是在向她示好。她惊异于历史惊人的相似之处,难道她成了男神杀手?让她重拾理智的是快递单上的收件人电话,她办公室的,谢仲琳打的也是她办公室的电话,让她一定捧场也请她保密。只有「他」会想方设法获取她的手机号码。跟了他又怎么样,她不止一次地想,人生自得须尽欢,她现在这样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