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钻进了后座,她的伞。她没问去哪儿,去哪儿都行。
他说在停车场接了个电话所以出来晚了。“你的脚怎么了?”他问。
“下楼踩空了,已经好许多了。”
“瘸了还随处走?”
“我来向你致歉。应该和你说一声我去不了了。”
“为什么不说?”
“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有这个须要……你真的没事了?”
“没事,饿的。”
他们探究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相遇,她鸠拙地一笑。他说是低血糖。
他们的目的职位于某高层住宅的十楼,客厅里极简风透着股冷清,最热闹的陈设要属景观窗边的三角钢琴,不是某某某牌的。他倒了杯水给她说随便坐,她选择站着。
“你家没我想的大。”
“我这个是两栋楼里最小的户型,不到两百平。”
“那也挺大的。”
“我一小我私家够大了。”
他从放在车后座上的帆布袋里往外拿饭盒,一共五个,盒盖上都有标签,饺子包子馅饼馄饨另有“缱绻”——蛋皮卷、燕皮卷、面皮卷、腐竹括号豆腐皮卷。粉丝投喂的,袋子里另有冬虫夏草、燕窝和海参。
“中午你想吃这些照旧叫外卖?现做的话家里只有米和蛋,”他打开空空的冰箱看了看说,“另有青瓜和胡萝卜。”
“你平时在家吃什么?”她问。
“麻油拌面再蒸点鱼,或者酱油拌饭再蒸点鱼,有时间的话做点意面,此外我没掌握意面还能搪塞。”
“你喜欢吃酱油拌饭?”
“别说你也喜欢。”
“我会再加点芝麻酱。我可以做蛋炒饭,但如果你不想装棚搭架的话……”
“你做我有什么不想的?”
也许他想用最短的时间最省力的方式吃上午饭,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许多不知道。她说:“你煮饭,我准备此外,加点青瓜和胡萝卜?”
“我来做吧。”
“那还不如吃这些现成的。”
“这样,我们都说心里话,节省点时间。”他说,“我不想现做是因为有现成的我就想偷懒,横竖我也做不了满汉全席招待你。”
“我想现做是因为你这么懒这点口粮要给你留着多吃几顿。”
“行,你做,米在那儿,”他指着一扇橱门说,“应该够了。”他自己从冰箱里拿出了鸡蛋、青瓜和胡萝卜。“胡萝卜半根?”
“随你,我无所谓。”她是不是应该直接说“半根”节省各人的时间?“米要几多?你需要几多?”量杯满杯180毫升。
“一杯差不多了。”他切了半根胡萝卜。
“你的手上保险了吗?”她问。
“上了,就是给保险公司送钱,真到需要理赔的时候钱已经不重要了。”
“你可以不保。”
“我又没那个底气。”
手机响了起来,他犹豫要不要掐了。
“不接电话?”她问。
“你现在在哪?”毕妈劈头盖脸地问。
“在家。”他下意识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她也在?”
“谁也在?”
“她上了你的车,车进了你家。”
“跟踪我?”
“你才知道有这种操作?她是谁?”
“自己看。”
“看不出才问你。我应该认识吗?”
“网上怎么说?”
“自己看。我现在有事晚上再说,别想躲,这事你必须说清楚。”毕妈愤然挂机。
她终究照旧成了“神秘女子”,幸亏几张照片不算清晰,至少难辨她的脸。
“没时间做饭了,我送你回去,路上找地方吃点。”他说。
“现在?”
“我的经纪人随时会来。”
“我坐高铁回去,很快的。”
“我总得把你送到车站,他们说不定还在外面。等我一下。”
他上了顶楼大平层,开门的保姆朝里喊:“肖老师来了!”
“是今天吗?”他71岁的学生慌张皇张地走了出来。
“我想借你儿子的车。”
“吓我一跳,我还没练好。年纪大了稀里糊涂的,我以为你晚上有事现在来了,想想又似乎不是今天。我在做绿豆糕,做好了给你拿点已往——”
他举起车钥匙无奈地打断了她,“我的车押你这里。”
“押什么押随便拿,放着也是养灰。你的车坏了?”老太太走到门边拉开墙上的一幅现代画露出后面的暗格。
“转头告诉你。”他在一溜车钥匙里选了辆轿跑区别自己的SUV。
回到楼下她已经整装待发。“饺子什么的我都给你放冰箱了。”她说。
“你的脚能开车吗?”
“我右脚没事,只要你不怕——”
“我借了辆车,你先开出去,找个地方我们再换。”
她配合所在颔首,他换了件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