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婚争执
姜离是被刘淑扯到医院的，巧的是，她白昼刚送池郁来过。
隔着病房上的透明玻璃，姜离目光冷淡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商陆正躺在病床上。
五官仍旧精致漂亮得不像话，昳丽的面容却因为病色添了几分苍白，以往总是带着狂妄看着她的眸子，现在闭得紧紧，卷长而翘的睫羽随着他的呼吸轻颤。
似乎明媚张扬的少年，被打碎成玻璃渣子。
明明近在眼前，却似乎随时都市随风消散。
“幸好送来得实时，只是轻微的脑震荡，等病人醒后再住院视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现在麻烦眷属去……”医生的话突然顿住，略带惊奇地对着票据上眷属栏“伉俪”两个字看了又看，又抬头看了姜离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行置信。
时下正火的商陆，居然是已婚了？
那热搜……
“医生？”
“咳。”医生干咳一声，试图掩饰脸上的不自然，继续说，“眷属跟我去前台治理一下住院手续。”
“谢谢医生。”
姜离和刘淑前脚刚离开，一个身穿浅灰色西装的男人后脚便突然泛起在医院。
他轻轻推开房门，和悠悠转醒的商陆正对上视线。
后者一脸不耐烦：“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
“别这么激动，按理说你也该叫我一声小叔。”
商行言对他的无礼丝绝不恼，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不行察的灰尘，踱步到他床边，将手中的果篮放到床头，“我今天刚回来，就听说你出了车祸，你爷爷身体欠好，我就替他来看看你。”
“看完了就赶忙滚。”商陆嫌恶地别开脸，生怕多看一眼都市脏了自己的眼，不耐烦地戳着手机给姜离发消息。
姜离那家伙怎么搞的，敢挂他电话拉黑他就算了，到现在还不来看他，居然还放这么小我私家进来碍眼。
商行言也不是个喜欢自讨没趣的，客套完便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却似乎想起什么一样，悦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淡淡道：“对了，虽然有些迟，但照旧祝你新婚快乐，我很期待和你另有你的妻子晤面。”
“滚！”
商陆没好气骂了一句，商行言却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深夜的走廊空荡荡的，来往的护士偶尔投来惊艳的目光，又急遽掠走。
商行言在楼道停了片刻，脑中终于响起那个机械的声音：
【宿主，目标攻略工具即将到达！目标攻略工具即将到达！】
他抬脚，向着电梯口走去。
姜离交过医药费后，又被刘淑骂了一通，然后送走了只受了皮外伤的池叔，才拎着回执单和刚买来的晚饭进了电梯。
幽暗密闭的空间一向使她感应牢固，但是今日，姜离背靠着酷寒的扶手，期待和恐惧混淆在一起带来的紧张感又铺天盖地地向她的心脏席卷而来。
“叮咚——”
电梯门打开，姜离一颗心终于落下，却在看到进来的人时，又重重地升腾到空中，似要卡在她的嗓子里。
男人五官深邃，薄唇轻抿，身姿挺拔而修长，以往常穿的卡其色风衣换成了一身浅灰色西装，整小我私家冷漠而疏离，微眯着的丹凤眼隐隐透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裴行言，她没看错。
真的是他。
“你……”
“阿离？”商行言似乎这才注意到她，脸上一闪而过惊奇，尔后温和地对她笑了笑，“很久不见，你也在这里？。”
素来平静的眸子中，头一次染上忙乱的色彩，直直地盯着那小我私家，那个在她少年时期占据了她所有目光，又突然离开的人。
“很久不见。”姜离强压下心头不安而剧烈的跳动，垂眸不再看他，神色淡淡地走出电梯间，“我来看一个朋友。”
“真巧，我也来看一个朋友。”商行言不疑有他，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姜离，“天色很晚了，下次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喝杯咖啡。”
顿了顿，他又笑着增补道，“尽管分手了，但我们照旧朋友是不是？”
“好的。”姜离礼貌性地笑了笑。
电梯门关闭，明晃晃的下箭头似乎有了实体，将在她心脏上翻腾的、装满了硫酸的气球“嘭”地戳破。
硫酸溅得随处都是，烧得她连喘息都变得艰难。
眸中的灼烁在红箭头酿成1时瞬间熄灭，姜离整小我私家似乎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紧抿着唇瞬时靠在横栏上。
她强撑起力气，看了眼手中已经被揉烂的名片，胡乱塞到垃圾桶后便向里走。
商陆住的是VIP病房，0801，恰好和池郁是斜对过。在行走的空当，姜离又顺便往0803里看了一眼，池郁已经睡下了，她欠好进去打扰，只是轻轻带上了门，带着食盒回了0801。
商陆已经醒了，现在正靠坐在床头，百无聊赖地戳着手机，看上去精神很好。
见她进来，手上的行动只是顿了顿，适才被商行言激起的眉间的暴戾在悄然间褪去了不少，语气却仍旧带着骄纵与不满：“怎么才来？”
“刚刚去办了住院手续。”姜离语气淡淡，带着一贯的疏离。
她将手中的晚饭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因为没想到商陆会醒过来，所以只买了自己的那一份，眼下倒是欠好吃独食了。
考虑到商陆的病情和喜好，便忍痛将自己喜欢的猪肉玉米水饺挑去了香菜，推到他面前，自己独占了可乐和榴莲千层。
商陆一脸嫌弃地尝了一口，又徐徐舒展了眉头。
他今日一角逐结束便被拉去灌了一堆酒，现在胃里照旧灼烧的痛感，难得吃到一口热食，当下心里平和了许多，白昼里聚集起来的对姜离的怨气也已瞬间烟消云散，连看着姜离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目光柔和，带着缱倦，笑时眼尾上挑，藏不住意气风发。
姜离打了个冷战，但见他难得心情好，想了想自己来的另一个目的，便拖了一张椅子到他身边，斟酌着说话道：“你身体感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我们商量一下离婚？”
“已经好……”商陆话说到一半才反映过来姜离的后半句，不行置信地抬头掠了她一眼，嗤笑道，“离婚？差池啊，出车祸的是我，不是你，没原理你会神志不清说瞎话。”
许是因为缺水的缘故，清朗的声音有些沙哑，现在竟带出一点意味不明的温柔来。
“不是说瞎话。”姜离神色淡淡，对商陆的挖苦绝不在意，“我是认真的，离婚，我净身出户，除了毛豆和起司酱，商家的工具，我一钱不受。”
“啧。”商陆冷哼一声，似乎在看一个笑话，他不紧不慢地将一只饺子咬下，然后双眸直视着姜离，目光灼灼，“当初差异意离婚的是你，现在要离婚的也是你，姜离，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商陆疏懒地往后一靠，也不等姜离回覆，自顾自地推测道，“让我来猜猜，是你铁树开花了想有情人终成眷属呢照旧前任转头了想再续旧缘呢？”
姜离一噎，惊讶于商陆的脑洞大开，一时间无言以对。
商陆却敏锐地捕捉到她脸上的神情变化，登时坐直了身体，凝眸定定地望着她，连声音都情不自禁地扬高了，“还真有啊姜离？什么时候的事？前者照旧后者？是谁？我认不认识？不应该啊姜离，你连朋友都没有，哪里开的桃花？”
他这一连串的发问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酸味，姜离被他问得头疼，本着速战速决也好聚好散的念头，她逐个回覆道：“真的有，不久前，后者，你不认识，我没朋友也能有桃花。所以，可以谈谈离婚的事情了吗？”
她说得很快，一口气下来不带喘。
商陆锁眉紧盯着她，脸色越来越黑，眼神如刀，似要将她看出个窟窿来，“前任？你另有前任？我怎么不知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痴情的啊，前任一回来就要和现任隔离关系？”
更要害的是，她既然另有个前任，那当初为什么要允许这场婚约？
那他呢？他又算什么？
替身，照旧备胎？
怪不得这三年来对他随处有求必应，情感是在前任那里跌了跟头，便找到他头上来了，亏他还天真地以为这人没脾气。
商陆心里急躁得要死，凝眸望着姜离，迫切想从她面上看出一点端疑。
然而姜离仍旧是他印象里那个姜离，虽然漂亮得不行方物，却又清冷疏离得让他觉得不近人情，让他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不行，我拒绝。”商陆一口谢绝，冷静脸靠坐回床头，心烦意乱，连剩下的水饺都不想再动了，“你最好死了这条心，离婚是不行能的。”
不管姜离说的是真的照旧假的，他都不会同意离婚的。
若她说的是真的，这人拿他当了三年替身，现在前任一回来就要把他踹开和别人双宿双飞，她倒是想得美。
虽然他并不觉得，以姜离这副生人勿进的性格会有什么前任。
但若她说的是假的，那他更不行能允许，就如同三年前姜离拒绝他提出的离婚的要求一样。
是的，不管出于哪一种原因，姜离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她越想抛开他，他偏要死死拉着她和他一起迷恋。
他们早就被绑在了一起，他当初没能乐成逃脱，那她也不能。
除非他自己放手。
两人起了争执，姜离也没心情再去吃榴莲千层了，起身踩着高跟鞋便扬长而去，空荡荡的病房又归于寂静，商陆孤零零地靠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门庭若市有些入迷。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他的入迷，商陆一手拿着杯子抿了口水，一手拿过手机接电话：
“陆哥陆哥陆哥，你醒了吗？快看热搜快看热搜，你居然要上恋综当情感导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