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奉旨卧底
“原来如此!”
听了弘治的话,张鹤龄刚刚知晓,为何弘治天子会那般信任宁王了。
敢情是你弘治笃定,宁王没造反的条件啊!
“那宁王地处江西鱼米之乡,虽说没有兵卫,但想来财帛颇丰……”
“故其每年对朝廷上贡颇丰,时有献礼进京之举。”
“想来,他也知身为宁王,手中留太多钱财,反倒招人非议……”
弘治天子说到此时,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张鹤龄已领会了话中真意:“所以宁王放肆挥洒钱财,其实并非是结交朝臣,而是在自保?”
古来有功之士,为了防止君王怀疑,不都市挥金如土,散尽家财么?
他宁王被封在江西富庶之地,本就财帛丰盛,向来家资甚巨。
可作为一个家族有前科的王爷,留太多钱财在身边,反而招天子怀疑。
究竟一个富有的王爷,可以放肆花钱招兵买马,积累军力。
倒不如,将这些钱财珍宝随处送掉,这样一来反倒显得真诚一些。
钱都送出去了,自然没有财力造反了。
张鹤龄唏嘘叹息,难怪弘治天子对宁王那般放心了。
这宁王手中无兵,又放肆花钱,手中无财又无权,自然能叫天子放心。
可是……
张鹤龄难免担忧,弘治天子照旧小看那南昌的富庶了。
历史上的宁王,可是横征暴敛,积攒了不少钱财。
他现在赠礼所花的这些钱,实不外其家资之万一。
张鹤龄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拱手提点道:“陛下,臣照旧觉得,当多加小心才是。宁王此人,不得不防。”
“嗯……朕知道了!”
弘治淡笑颔首,倒先得极是真诚:“朕会派员前往江西巡抚,关注宁王动向。”
言尽于此,张鹤龄已是仁至义尽。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宁王所赠的那些礼品,臣该不应收呢?”
“收,自然该收!”
弘治浅笑着:“你既是怀疑宁王忠心,不妨收下他的厚礼。”
说到这里,弘治又顿了一顿,思虑道:“若宁王真有不臣之心,或许他会有后继举动。”
“哦?”张鹤龄心头一亮,“陛下的意思是,让臣冒充逢和,与那宁王相交?”
这不是让我当卧底么?
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危险。
弘治已笑着颔首:“不错,你与宁王相交,日后也好打探其动向。若他真有不臣之举,你定要向朕汇报!”
张鹤龄道:“那宁王所赠的财帛礼品呢?还要不要上交?”
这一点得事先问清楚,万一最后宁王真造反了,你弘治天子又以赃款为由,将那些礼品全给接纳了,那我不白白冒了风险嘛!
弘治天子露了个哭笑不得的心情,摆摆手:“尽数归你!”
他又增补道:“非但如此,若你真能查实宁王不臣之举,朕定另有赏赐!”
“微臣遵命!”
张鹤龄起身行礼,便即告退。
走出坤宁宫,张鹤龄心中已有了盘算。
横竖咱已在天子跟前报备了,日后再和那宁王勾通往来,就不算谋反,而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卧底。
而且照旧天子亲自任命的“皇家卧底”!
那还怕什么?
得赶忙回去,将那宁王送来的礼物收下。
不光如此,咱还得亲自写信前去拜谢,最好再哭个穷什么的。
你宁王不是有钱结交权贵么,与其肥了其他人,倒不如将银子都送来我这里好了。
心中一计划,张鹤龄大步朝外赶去,得早些回去,免得自家弟弟真听了话,将那些礼品都退了回去。
正小跑着朝宫外走去,却不防迎面突然闪出一小我私家影来。
“哎哟!”
张鹤龄一个不留心,与那人撞个正着。
踉跄两步站稳了身子,张鹤龄才回过味来。
虽然此时天黑,看不清对方长相,可那声音,却是熟悉得很。
“这不是太子殿下吗?”张鹤龄上前,将差点摔倒的朱厚照给扶了住。
“欸?原来是舅父大人啊!”
朱厚照凑到近来,看清是张鹤龄后欣然大叫起来。
他手舞足蹈,似是格外开心:“竟有这般巧,我正要找你呢!”
“找我?找我做什么?”张鹤龄好奇。
“不不不……”朱厚照却又摆起手来,“说错了说错了,我不是现在找你,我是要明日去找你!”
“明日?”张鹤龄听得莫名其妙,“有什么事现在说即是了!”
“不成不成!”朱厚照一脸高深莫测,幽幽抖起眉来。
“我正要去坤宁宫面见父皇,向父皇请奏,明日去你那寿宁伯府拜会。”
身为太子,朱厚照平日一言一行都受弘治天子管制,他平日是不能自如出宫的。
若要出宫,必须要提前请示,还得有合理的理由。
张鹤龄已听出其中意思:“殿下该不会是想出宫玩耍,便拿我看成幌子吧?”
“正是如此!”
朱厚照咧起嘴来:“上回我将舅父大人教我的那些赈灾平乱的原理,在父皇面前说了。父皇说我随着舅父出宫一趟,颇有上进,还让我多随着舅父聆听教诲呢!”
“所以嘛……我计划……”
张鹤龄不待他说完,接下去道:“所以你便拿我当幌子,请求出宫。等出了宫之后再溜出去玩耍?”
“智慧!”朱厚照绝不掩饰。
见他这副厚脸皮,张鹤龄忍不住直叹气。
你拿我当幌子,竟还脸不红心不跳。
张鹤龄道:“你又要出去做什么?可不许厮闹啊!”
究竟他是借了拜会自己为由出宫,真要出了事,自己不也要担责?
朱厚照幽幽一笑,在黑夜里露出明白牙来,他朝身旁望了一眼,这才凑到张鹤龄身旁。
“今日我收了份大礼……”
他的话才刚刚说了个开头,张鹤龄却是心头一跳。
又是收礼,今日收礼的人,可真不少啊!
不用说,这送礼的人,定是宁王不假了……
张鹤龄打断朱厚照:“宁王?”
“欸?你怎么知道?”
朱厚照倒显得有些失落,似乎他的小秘密被张鹤龄揭穿了,稍有失落。
但这点失落,很快又被喜悦给冲散,朱厚照又大笑了起来:
“这宁王叔还真够意思,居然送了那么件宝物给本宫。”
“哈哈,知我者,宁王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