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契约

　　路明非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些精密且庞大的仪器，取而代之的是气势恢宏的穹顶，落日的黄昏下，身形魁梧的众神之父奥丁跨在巨大的八足骏马上，手中的昆古尼尔化作一道流星，直指双翼挂满骷髅，正疯狂噬咬着世界树树根，马上要君临天下的玄色天子。

　　他记得学院里有这么一幅画来着？似乎还挂在食堂里？那他现在岂不是赤身裸体的躺在食堂里？被女生围观六块腹肌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伤风败俗，如果真这样的话他或许是最丢脸的学生会长了？

　　倘若这真的是学院的话，那他的逃亡之路，算是结束了吗？能化身令人畏惧的怪物，吓死人不偿命的那种，或许，他就是要被秘党活生生解剖的最后一条龙王吧？

　　说来也够衰的，人家龙王扑灭的时候都市试图释放高危的言灵拉上整个世界的人陪葬。可他呢，却像是一条躺在案板上期待着什么人来宰割的咸鱼。

　　虽然他是不是龙王这点尚且存疑，但现在的他却一点都不畏惧，甚至感应一丝的心安，似乎有一种游子返乡的放心感。

　　是啊，他人生的二十一乃至二十二年以来，学院就是他生命中的那一抹绚烂，他也将学院视作了自己最终的归宿，可就是他的归宿，却追杀了他半年。

　　贺知章的诗说的很好，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可他路明非不外离开了几个月而已，这个被他视为归宿的地方，让他感应陌生了。

　　“醒来就不要装睡了，究竟就算是魔鬼，都叫不醒装睡的人啊。”

　　小魔鬼熟悉的声音响起，路明非噌的一声坐了起来，全身光秃秃只穿了一条白色短裤的他活像一条在案板上奋力挣扎的鱼，十分滑稽。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被解剖做成标本了，或者被泡在福尔马林里，像那条倒霉的红龙一样，任人鉴赏。”

　　路明非长舒一口气，审察着四周，这是一座同体雪白的宫殿，阳光穿过五颜六色的玻璃，将整个教堂映射的斑驳陆离。不远处的十字架上，金色的昆古尼尔刺在空荡荡的十字架上，在路明非看来，那只枪是如此的可笑。

　　他记得在那个夜晚，这支象征着命运的枪，在他面前也最终被改变，酿成了一根可笑的枯树枝。

　　“如果再这样走下去的话，早晚你也会有这样的待遇的，不外确实有天子被人那样看待，你知道红胡子巴巴罗萨吗，那个著名的将领天子，在东征的时候死在了路上，而他被人装进了桶里，才得以运回去。于是他有了个滑稽的称谓，装在桶里的天子。所以哥哥，你也想酿成那样吗？”

　　一身精致西装的路鸣泽淡淡的语速均匀的叙述到，无悲也无喜。

　　“这个我倒是不怕，我有签学院的协议，如果我挂了，他们允许会把尸体托运回去。”

　　有了点精神的路明非就开始烂话连篇，究竟对于他而言，吐槽怪才是他的本质嘛，什么学院第一路主席，那和他完全没什么关系。

　　“可一位真正的天子从来都不应该那样懦弱的死去，被放在不知道装过酒或者醋的坛子里，像一个可怜的罐头。真正的天子就应该战斗，用他最灼热的矛，将所有的逆命者，贯串在地底的最深处。”

　　路明非哑口无言，他憋不出一句话来，可心里却乱糟糟的。他现在比力担忧的是，如果学院真的把他当成叛徒甚至龙王的话，那遗体托运的协议还会不会生效？另有，他的墓碑上会写什么？难道是nice boy Ricardo.M.Lu？那师姐会在他的墓前献花吗？

　　说实话有关权与力的工具在小魔鬼的贯注下路明非几多有些有些免疫了，就算他外表是衣着靓丽色泽照人另有种种绝色妹子每天前呼后拥，可实际上内心照旧个衰仔。这种事情无关龙族不龙族的，这才是他自己，最真实的自己。

　　他重头到尾都是个衰小孩，别人都走了，，只有他还在原地站着，孤零零的。想到这，路明非有些失落。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new game吗？”

　　小魔鬼放缓了语调，精致的脸庞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笑容。

　　“什么是new game？”

　　路明非有些警觉，天底下没有免费的馅饼，更况且这块馅饼是魔鬼扔在他头上的。

　　“如果你选择继续沿着‘命运’这条线走下去，也就是那咱们可以一拍两散了，也许我的下一个客户会更好伺候一点，你知道你的生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现在你唯一没有死的，也只剩下那颗心了。”

　　路鸣泽抚摸着路明非的头发，路明非感应一丝的暖意，那种暖意并不只是小魔鬼手心里的暖意，而是一种属于亲情的，真实的感受。寄生什么的基础不存在，他们原来就是相依为命的兄弟啊。

　　“但如果你选择new game的话，一切重新来过，你甚至可以保留一些小道具什么的。作为一个玩了那么多单机游戏的人而言，这对你应该不难理解。”

　　路明非点颔首做沉思状，确实他玩过不少类似的游戏，这些游戏往往因为一个选择会有差异的结局，如今在他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选择，只不外他要选择的，是人生。

　　“所以，是像高架桥上那样吗，我能无限读档？”

　　路鸣泽摇摇头，金色的瞳孔在眼眶中流淌着，像极了灭世时映照在无辜童稚孩童眼中的火焰。

　　“并纷歧样，那只是一场梦而已，而这个选择是真实有效的。你有什么遗憾尽管去改变，究竟又有谁不想拥有一次重生呢？”

　　此时路鸣泽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像极了诱惑亚当和夏娃吃下禁果的蛇，又像是诱惑帕里斯去诱拐美女海伦的阿芙洛狄忒。但不得不说，遗憾两个字，确实让路明非心动了。

　　“你可以做你世界里的No.1啊，甚至三峡，地铁，红井你都可以选择重新来过，让那些遗憾不再遗憾到时候你就可以皆大欢喜阖家团圆死了以后也可以说我已经了无遗憾。”

　　路鸣泽滔滔不停的说着，路明非作为一个好听众边听边颔首，时不时还会理想一番自己回去以后能做的事情，对于他而言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你的选择是——”

　　“我拒绝，至少在我知道你的条件之前拒绝。”

　　“哥哥你拒绝的太坚决了以至于我这个做弟弟的猝不及防这让我幼小的心灵很是受伤。”

　　路鸣泽捂着胸口，把自己体现的楚楚可怜与世无争，颇有西子捧心的感受。

　　“所以条件是——”

　　“你可是我的哥哥啊，我会有什么条件呢？没有条件，就当是送客户的一次免费旅行。”

　　“好，成交。”

　　“居然允许的这么爽性啊，说实话我都被震惊到了。”

　　对话的内容与转折是如此的简略，若是不知情旁人看来这可能只是一根葱一头蒜鸡毛蒜皮小到不能再小的生意。可只有订立契约的两人才知道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改变，一单通天的生意。

　　两人重重的击掌，誓约已然定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