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乱战鸡鸣寺
清晨,薄雾,阴雨绵绵。
用钞能力挣脱上次那伙四九仔之后,连叙三人再次来到了泗水街尾的鸡鸣寺。
“我们是不是被跟踪了?”
连叙脚步一滞,目光左右一扫,试探性的问道,大湾水库时那种被凝视的感受越发强烈。
“不会吧?”
东方吉率先作答。
“应该没有,”姜武稍作迟疑,增补道,“也许是体贴则乱。”
“希望是我杞人忧天。”
连叙叹了口气,心情越发凝重,顺着瞭望塔上垂下来的木绳一路向上。
逼仄的瞭望塔至多一尺见方,高不外两米,茅草制成的盖子困难卓绝,早已扛不住风雨,大颗大颗的水珠凝结落下,打湿了木板。
连叙将手上的烟头随手一扔,反手解下负在后背的长脸,熟络的架好狙击枪,猩红色的烟头在雨幕里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随后湮灭在积水中。
再然后,他接开白色衬衣顶上的纽扣,从兜里掏出一张面巾测试风向,这才向鸡鸣寺门外的姜武二人做个手势体现自己已经做好准备。
不管那位自称是鬼的老僧人姓甚名谁,也岂论他滞留此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既然挡了连叙的前路,他也只好痛下杀手!
东方吉与姜武耸立庙门之外,透过水幕珠帘看见了瞭望塔上连叙的手势,相顾一眼,不约而同做了一个深呼吸,里面那个老僧人绝非平常之辈,谁都不敢轻视。
“等下要是出了变故,你就直接跑,不用管我。你还年轻,往后的路还很长,没须要陪在这个地方。”
东方吉听出了他话里的忌惮,但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姜武就已经推开了虚掩着的庙门。
两人并肩而行,耳饰四路,耳听八方,以风雨为伴,流通无阻地来到大殿门前。
大殿的门明白洞开着,可光线就是丝毫也渗透不进去,仅有香案上燃着的两颗白烛散发着熹微的光,照量了香案后宝相庄严的药师佛铜像。
“和上次一模一样,”东方吉嘴角一撇,看着大门内的那排脚印久久挪不开眼睛。这排脚印他之前就见过,可直到现在,那个入殿之人似乎也没出来过,而且连叙也曾进去过,可为什么没有连叙的脚印?
可以确定的是,大殿内嗅不到一丁点尸体的腐烂味,只飘散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这排脚印是我的。”
姜武心情一黯,说出的话却是让东方吉目瞪口呆。要是他没记错,姜武也就在十年前来过一次鸡鸣寺,究竟是什么样的脚印才气保持十年稳定?
在东方吉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姜武左脚踏出,稳稳落在大殿内的脚印上,严丝合缝,没有半点不贴切的地方。
“嗯?”
东方吉瞳孔瞪大,不信邪的踩出一脚,骤然发现即便自己使尽满身解数,也无法在满是灰尘的的地面上留下微末印记。
殿内忽地有风扫过,足有指厚的灰尘被风卷起,如幕布一般扑来,两人连连退却,那灰尘幕布却是如影随形,就地被呛得不轻。谁也没能想到的是,等到灰尘散去,露出一张长满肉疙瘩的苍老脸庞,赫然是那位穿着素色僧袍的老僧人。
“姜施主,很久不见。”
老僧人率先开声,显然是没忘记姜武十年前造访过他。
“空了大师,风范尤胜当日。”
姜武拱手还礼,和东方吉行动如出一辙,各自向左右让出一步,给连叙绝对空旷的视野。
“突然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老僧人干巴巴的眼神突然有了色彩,就似乎是在期待姜武的答案。
“见教不敢当,只是多年不见,一时有些记挂,还请大师原谅晚辈的冒昧。”
姜武平静的笑着,脚上的肌肉却已经绷紧,只要老僧人展露出任何脱手的迹象,他都能在第一时间还击。
就两人?
空了大师稍有疑惑,这和他的感应并纷歧致,要是他没料错,来的应该是四人才对。
“我的答案呢?”
老僧人问。
“这,”姜武一时愣住,老僧人当年之所以饶他一命,只把他扔出大殿,即是想让他查询当年纵火之人的身份。
可那伙人都是当年的行走,姜武又如何能查清他们的来历?
“大师所问,应该是四十年前那伙北佬吧,”眼见老僧人要发作,东方吉情急智生,想起了尊长说过的一件事,“当年那伙人曾去拜会过我爷爷。我曾听他提过,那伙人来历神秘,拥有者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手段。”
“你是谁?”
老僧人眼神扫了过来。
“晚辈东方吉。”
东方吉坦然道。
“东方天鸿和你是什么关系?”
老僧人急遽追问。
“前辈口中的东方天鸿,正是小子祖父。”
老僧人脸上的心情转换尤其精彩,先是惊喜,再是凝重,然后是释怀,最后又恢复至之前的古井无波。
“既是故人之后,今日我不杀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老僧人轻轻一挥手,东方吉却恰似被一阵狂风卷起,顷刻间退出数米外。
姜武瞪大了眼,不行置信的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多年习武,他照旧第一次碰到如此玄妙的手段。
砰!
连叙同样震惊,但他手上的行动绝不含糊,又快又稳的开出他准备已久的一枪。老僧人功夫再高,适才那个分心的瞬间也不行能心分二用做出防守,他对这一枪极为自信。
弹壳镗啷一声落在脚边,七点六二毫米的98K子弹冲出枪膛,携着强大的动能撞破雨幕,笔直冲向老僧人的脑袋!
子弹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奔袭而至,姜武东方吉二人做不出任何反映,眼睁睁看着老僧人速度极快的一摆头,避开了要害额头。
子弹穿过了老僧人的脸颊,撕裂出一个血糊糊的黝黑窟窿,半脸血肉掉了下来,露出森森牙床,看上去格外狰狞。
“找死!”
老僧人抬手扯下掉在下巴上血肉相连的肉块,但连叙的第二枪早已冲出枪口,化作一道玄色电弧杀了过来。
不偏不倚正中胸口,淡红色的血雾扩散开来,老僧人踉跄两步,颓然倒地。
“走!”
姜武大喝一声,跟在东方吉身后离开鸡鸣寺。
“这就得手了?”
连叙透过瞄准镜紧盯着老僧人的尸身,他总感受太顺利了一些,以老僧人第一枪展现出的磅礴生命力,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去你妈的,老秃驴!”
连叙脸上不知何时杀起森然,险些是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与此同时,他再次冲老僧人脑袋开出一枪。
砰砰砰砰!
枪响声直冲云霄,磅礴的后座力近乎要撕裂他肩上王青留下来的尚未愈合的伤口。
“嘶!”
他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肩膀,溢出的鲜血已然打红衬衣。
通过瞄准镜再三确认老僧人的尸体没有泛起转动的迹象,连叙才放心的丢下枪,通过木绳原地返回。
“还好吗?”
姜武伸手指了指连叙肩膀上的血迹。
“还死不了。”
连叙点起一支烟,想借尼古丁的效力刺激神经,从而缓解肩部疼痛。
“接下来做些什么?”
姜武又问,连叙苦心孤诣,绝不行能只是做掉一个和他无冤无仇的老僧人,他肯定是必有所图。
“后面的事,你们应该帮不上了。”
连叙随口找个借口。他之前对“传奇遗留”闻所未闻,也不知道降服后者的场景会不会泛起异象,实在不适合让他人在场。
“好,那你多加小心。”
姜武将信将疑的说着,事实上,他也感受老僧人不仅仅只有这点本事,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直觉而已。
“谢了。”
连叙摆摆手,大步流星持剑突入鸡鸣寺大殿。
他在殿门前停下脚步。
老僧人的尸首就在眼前,素色僧袍上尽是血迹,胸口上数个枪口有鲜血不停涌出,腹腔纹丝不动,赫然没有呼吸的迹象,最可怖的是他的脑袋,简直找不到一片完整的皮肉,大片头骨裸露在外,不行胜数的蚂蚁排成玄色丝线窜进他的颅骨,想要食尽血肉。
咔,咔,咔。
突如其来的一阵骨头摩擦声脆响清晰可闻,老僧人残缺不堪的尸身忽地在连叙目瞪口呆的眼光中扭曲起来,速度奇快的摆出种种凡人难以做到的姿势。就似乎躺在地上的不是一局血肉之躯,而是一团灵活多变的橡皮泥。
“你终于来了。”
口音含糊不清。
老僧人手掌往地上一拍,整具身体如不倒翁似的笔直立起,仅剩的一只眼珠子凶神恶煞的看着连叙。
这是猎人紧盯着猎物的眼神。
连叙威胁皱眉,手上的行动却是极快,双手持剑当头向老秃驴扫去。
老僧人一步迎了上去,沾着鲜血的拳头携着威势逼人的力道轰出,全然掉臂那当头落下的凌厉一剑。
连叙一剑破开老僧人头上血肉,触及头骨的一瞬间却像是砍在钢铁之上,传出一声金属交接的脆响,立即虎口发麻,长脸险些脱手。
于此同时,老僧人双臂舞出残影,拳头如狂风雨一般落在连叙胸口,后者被这磅礴的力道硬生生轰飞十几米远,一屁股做到在被雨水打湿的大地上。
连叙身子在地上转动数圈才卸下力道,侧头审视了一眼站立在门槛上不动的老僧人,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强行咽下了那股涌到喉咙的温热液体。
这老僧人果真没那么简朴,竟然假死骗过了连叙。
也该是他命中有此一劫,不管他怎么提防,也不行能想到老僧人能挨这么多枪不死。
连叙再次持剑冲出,剑出如虹,刺破凄厉的雨幕,直指老僧人心口。
老僧人以静制动,双掌迅猛刺出,两臂卷如麻花,灵活如蛇缠绕剑身,似乎是想将长脸拧断。
这招虽然凶狠,但也袒露了老僧人的弱点,至少在这个现在老僧人不行能做出其他行动阻碍连叙空出的左手。
他抓住这个双方僵持的时机,左手往腰后一探,摸出那把早已经拉开保险的黑星手枪,腰身一拧,半截枪管戳爆老僧人最后一只独眼,紧接着扣动扳机。
老僧人难得忙乱起来,解放自己双手往两侧一推,但枪声已经提前在他颅内炸开,眼球碎裂成红白之物夺眶而出,汇着血雾洒了连叙一脸。
连叙一击得趁,正要收枪后撤,没想到老僧人在此紧要关头发作出惊人的气势,闪电般挥出数十拳。
拳头如狂风雨一般落下,连叙躲闪不及,脸上胸膛上硬挨了十几拳,胸膛凹下,断裂的胸骨刺穿内脏,他终于忍不住一口老血喷在老僧人脸上,老僧人怒不行遏,显然被这巧合的一幕刺激得惊怒不已,一脚直接将连叙踹飞。
“来啊!”
连叙吃力的站直身子,别看老僧人适才的攻势又凶又猛,但身临其境的连叙对老僧人的力道已经是一清二楚,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老僧人适才挥拳的力道越来越小已然力竭,难以再发动更迅猛的还击。
“老秃驴,就看你命硬,照旧我命硬!”
连叙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滴,凶戾的目光往老僧人佝偻的身影一扫,俨然一副奋力一搏的大盗形象。
连叙第三次持剑冲刺,却是在中途停下行动,老僧人双目失明,又未开灵视,自然是土崩瓦解,草木皆兵,双全胡乱挥出,天南地北的乱打,最后全部落空,白费一通力气。
“狗崽子,有胆和我灼烁正大比试!”
老僧人色厉内茬的惊声尖叫,两手平举乱摸,脚下也不敢也太大行动,双目失明造成的恼恨已经冲昏了他的脑袋。
“别傻了!”
连叙抬手开出一枪。
“精彩,精彩。”
连叙听见声响,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学生妆扮的年轻从寺庙在拍着手走了进来,一米七上下,娃娃脸。连叙记得这张面孔,是龙城委员蒋孝坤,只没想到会在这地方碰到他。
“我来了几个月都没想到措施搞定这个老秃驴,拿到那份觊觎已久的“传奇遗留”,本以为这次要空手而归,没想到你一个新人为我做了嫁衣。真是人不行貌相。”
别看他模样稚嫩,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
“你是行走?”
连叙眯着眼睛问了一句,
“这些天一直随着我的很就是你?”
“不才,正是在下。”
蒋孝坤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不经意间从袖口滑落一把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