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原来是这样的蔡文姬
“蔡小姐来访，蓬荜生辉，某未能远迎，万望见谅。”来到中院正堂，吕布一脸东风喜气，随即付托静娘道：“快去给蔡小姐奉茶。”
他入座时看了一眼，蔡琰不是空着手而来，还带了两方锦盒。
如果猜得没错，应该就是之前送出的骨瓷。
“中郎将太客气了，此番本应家父前来，然太尉留下有事相商，只能由小女代庖，万望中郎将见谅。”
说着，她拂了一下手，示意将两方锦盒送上，道：“中郎将心意，小女代家父谢过了，但这礼却万万不能收。”
“为何？”吕布凝神以待，随时准备着蔡琰的责难。
没想到，蔡琰却开口道：“太珍贵了。”
“珍贵？”吕布一愣，道：“不是来找某算账的？”
“算账？”蔡琰也愣了一下，随即才想到什么：“中郎将是说，这两件瓷器是故意送给家父。市井上的那些传言造势，也是中郎将所为？”
吕布闻言，对蔡家有了开端的评价：对阴谋的嗅觉有些差，但蔡琰是真冰雪智慧，这么快就反映过来。
既然人家已经猜到了，他也不计划再装，颔首认可道：“不错，请蔡小姐见谅，为雒阳万千黎庶黎民不遭劫掠之祸，某不得不出此下策，借用蔡各人的名望。”
“为免于雒阳万千黎庶黎民，不遭劫掠之祸？”这下蔡琰又震惊了，完全想不到两件瓷器能跟这种事联系一起。
吕布便将能说的一些，向蔡琰说了。
他现在声名狼藉，绝不行能行善事不留名，反而会抓住一切时机洗白自己。
解释完后，还起身郑重一礼，道：“某行此之策实乃万不得已，本应同蔡各人好生商议，经允许后再施行。”
“然一来蔡各人前些时日闭门不见客，二来义父给某的时间也不多，只能事急从权。万望蔡小姐多向令尊解释，求得原谅。”
蔡琰见状，不假思索起身回礼：“中郎将一片仁心，智勇双全，家父谢谢还来不及，又岂会怪罪？”
说着，神色还轻松了几分，道：“更况且，那一句‘九秋风露龙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还让家父又显名一把。”
“家父这几日在府中，还老嘀咕此事，心中内疚得很呢。”
“哦，竟是如此？”
吕布见状，心情也不由放松起来，道：“某还以为蔡各人已猜了出来，此番让蔡小姐前来寻某算账讨要赔偿的。”
说着，两人不由相视一笑，之前的拘谨和客套消失不见，气氛轻快了不少。
既然说到了诗句，蔡琰不由谈兴大发，道：“‘九秋风露龙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这两对七言，格律优美、对仗工致、用词典雅，真乃不行多得名句。”
“单单十四个字，不落一字在瓷色上，却给人无限生机活力之感，可谓扬葩振藻，巧夺天工。”
“可惜独独只有半阙，难免让人抓心挠肝。中郎将若肯，不妨将下阙吟来，好让小女回府令家父惊叹一番？”
“呃......”吕布想到这一情景会泛起，究竟剽窃了唐诗，肯定会有被追问的时候。
但他不想借此装逼。
即便营销恰当，可能还会被冠上‘才子’的名头，但问题是......乱世才子有个屁用。
这时节，有粮有钱、有人有土地才是硬实力。
自己炒作个骨瓷弄些钱，就已忙得天昏地暗，哪另有时间再去折腾这个？
想到这里，他立即摆手道：“蔡小姐误会了，此诗是某......”
未曾想话音未落，蔡琰却已接口：“中郎将莫不是想说，此诗是你偶然听来，也不知是何人所作？”
“啊？......”吕布一愣，随即连连颔首：“对对对。”
蔡琰不由神色微恼，随即明眸一眨，便颔首道：“小女认为也是如此，究竟中郎将一介边塞武夫，虽说当过刺史主簿，也只是粗懂文墨，不行能作出这等大气美丽的诗句。”
激将法么？
吕布神色不由一喜，正准备颔首就此揭过此事，但随即一想：何不将计就计？
“蔡小姐，若此诗是某所作呢？”
“那中郎将何不将下阙吟出？”
“那蔡小姐可否收某女为徒？”
“收中郎将之女为徒？.......”蔡琰一愣，完全没想到吕布会提出这样的条件，真是......太好了！
身为女子，尤其是才女，她虽然不愿看到世间才学皆被男子独霸。几番想开班授课，却被父亲阻挠下来，言她任性胡来。
没措施，只能先拿自家人练手。
试验工具就是她妹妹，蔡琬。
今年也是五岁，正是开蒙的时候。
此时见吕布唤出吕魅，也是五六岁的年纪，正好可以同蔡琬作伴儿。想着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正求之不得。
当下待吕魅拜了自己一下后，立时颔首应道：“一言为定！”
允许如此爽快，让吕布不由另有些错愕：她这是？......高端的猎人，总是以猎物身份进场？
但她也不行能知道，自己要送女儿啊。
只能说，属于双向奔赴了。
“好向中宵盛沆瀣，共孙武宴斗遗杯。”吕布随即也徐徐开口，将此诗的下阙吟出。
原诗最后一句原来是‘共嵇中散斗遗杯’，但嵇中散，也就是嵇康还没出生。只能给改成了孙武宴，也更切合自己武将的身份。
“好向中宵盛沆瀣，共孙武宴斗遗杯？”蔡琰细细品读，随即俏颜惊喜，不由赞叹：“中郎将好文采！”
“这半阙一出，非但更为美丽传奇，最后一句还增了金戈壮志。此诗一出，家父收下的酒瓷必价值翻倍！”
孙武宴的典故，在汉代很是知名。
当年孙武伐楚，雄师沿着淮河一路北上，千里奔袭，士卒疲惫不堪。见部下状态后，孙武心生一计，与敌决战之前，特意将自己酿的酒拿出来，将士闻到酒香四溢，酒虫馋动，不由忘记了连日来的劳碌。
此时孙武便体现，他酿造的美酒可与天降甘霖相媲美，但决战之前不许喝，只有打完胜仗后，才会与士卒痛饮。
闻听这等激励，将士军心大振，随即一鼓作气，很快攻破楚国国都郢都。孙武也兑现诺言，将美酒悉数分给将士，成就一段韵事。
吕布不在意这典故，反而愣愣看向蔡琰：“蔡小姐适才不是说，是来退还这两件瓷器的么？”
“哦......之前简直如此。”
蔡琰便点颔首，然后俏皮一笑，道：“但那是之前，现在中郎将吟出了下阙，小女子便忏悔了。”
“反，忏悔了？”
“不错，世上从来只有大丈夫一言九鼎，却未说过女子不行忏悔。”说着，还慌忙让婢女抱起锦盒，起身向外走去：“魅儿，明日记得来蔡府开蒙。”
好听的声音徐徐远去，吕布还没反过神儿来：这，这是那个命运多舛、写出《胡笳十八拍》的蔡文姬？
她不应该凄凄惨惨戚戚的么，怎会如此俏皮狡黠？
“爹爹，女儿喜欢这个女西席，今晚要早些睡，明日早早去开蒙！”说完，吕魅蹦蹦跳跳跑回了后院儿。
留下吕布一人，不由又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原来是这样的蔡文姬。
终于明白，你爹为何要写《女训》了。
“嗯，也算是你运气好，遇到了我穿越。”吕布也清楚，蔡琰看似无赖拿回了两件瓷器，实际上这样更为所有瓷具扬名。
感伤小女人的冰雪智慧之余，心中不由也升起几分怜惜：“放心好了，有了我，你也不会父亲惨死，被匈奴掳去然后再母子疏散，最终郁郁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