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开窑了
“阿嚏！.......”
第三天，回到甄官厅的吕布，不由打了个喷嚏：朱老头儿......这次没冤枉，就是你给害的！
去见何太妃的日子是九月初十，时节已进深秋，昼夜温差很大。在荒郊野岭冻了一夜，吕布虽然没伤风，身体也有点受凉。
回去后睡了一天一夜补了个觉，还喝了两碗姜汤才感受好了些。
魏续这时前来汇报，道：“主公，工匠说时候差不多了，该出窑了。”
“走，去看看。”吕布只能无奈起身，嘴里还祈祷道：“老天保佑，可别第一窑就烧废了。”
到了龙窑前，便问向守着窑口的亲卫：“怎么样了，里面的人吃喝都还正常吧？”
他只是想让瓦匠们不再惧怕煤炭，虽然不会三天时间不给吃喝。而且，还会让他们上茅厕。
上完后，照旧会被丢进窑里。
“都尉放心，里面的人生龙活虎着呢。上次一个如厕的家伙想逃跑，我们两个差点都没摁住......”
“哦，那就行。”吕布点颔首，随即向窑里喊去：“时间够了没，该熄窑了吧？”
里面的人闻言，过了一会儿后似乎才反映过来，新平的老瓦匠用拗口的雅语问道：“少府，是该熄窑了......”
“我等无事？”阴修声音闷闷的，有些中气不足。
进去后吕布便发现，对方还脸色发白，显然这三天给吓得不轻，精神也有些模糊：“吕都尉，这石炭竟然无毒？”
“有毒。”
吕布没好气地解释：“但某在部下寻觅质料时，已让尔等改良了窑尾，添加了烟囱将烟毒气排出。”
“那，那都尉为何还要这般？”
“你要倒打一耙？”吕布其时就生气了，道：“之前那情况，某岂论说什么，尔等有人会信么？”
“无奈，才会这般用实践来告诉尔等。”
“战胜恐惧的最好措施，就是面对恐惧！”说完，不再搭理还在发懵的众人，又敦促道：“快熄窑，看看制品怎么样了。”
李儒闻讯也急遽赶来，开口第一句就是：“人一个都没死？......都尉，莫非此番烧窑失败了？”
刚被哄好的阴修闻言，其时就疯了：“李文优，汝这狗贼说的是什么话！......怪不得仪表堂堂的吕都尉那般鲁莽，原来全是汝在一旁蛊惑教唆！”
毫无预防的李儒一把被拍飞头冠，紧接着又被揪住头发一顿爆捶。一旁的瓦匠和亲卫直接看傻了，反映过来后，才愣愣看向一旁的吕布。
吕布则瞟了一眼那里的菜鸡互啄，没丝毫的兴趣，也明白瓦匠和侍卫的意思：“别看了，也别想着去拦。”
“一个是司空的心腹宠臣，一个是累世经学身世的士族高官，哪个是你们能招惹起的？......让他们打吧，横竖就那弱不禁风的小体格儿，打不了多久就累了。”
说着指挥窑工继续撤火，等窑降温慢慢结束后，那边的战斗也气喘吁吁地结束了。
“还打不打了？......”看着窑工拎了把大锤，将关闭的窑口砸开，吕布才招呼一声：“出窑了，要不要过来看看？”
“要！”两人狼狈走来时还你推我踹，先前的一战，明显打出了别样的情谊。
“都尉......”新平老泥匠望着窑口，神情比自家儿媳生孙子还紧张：“用石炭烧瓷还加入骨粉，老奴活了泰半辈子这是头一遭。”
“若不成的话，都尉会不会将我等烧了？”
吕布的心情便有些哀怨，环视他们道：“为何你们总觉得某是失常杀人狂？......就算这一窑烧废了，咱们革新工艺慢慢来嘛，横竖今日才第十天。”
“那，那要是十日后还不行呢？”阴修弱弱开口，看起来照旧心有余悸。
吕布便愣了半晌，苦笑着回道：“那，那时恐怕真得烧小我私家了......不外汝也别怕，某说要被烧的人是自己。”
就在此时，一阵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众人一齐往退却了几步。
老瓦匠等人却似乎不受什么影响，还带着其他僮奴将窑口的乱石扒开。
随后有僮奴递上浸了水的湿布，老瓦匠小心翼翼地捧了一只瓷盘出来，又马上将它放入井水中。
吕布等人也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待到瓷盘完全降温后，老瓦匠才将它从井水里取出来，举在半空眯着眼仔细端详成色。
吕布其实也看不太明白，但也随着看。
还要面色凝重，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
只见瓷盘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天然奶白色的光晕，晶莹剔透、浑然天成。偏斜一定角度的话，阳光似乎都能穿照过来，显得格外精致高等。
老瓦匠的神情开始由凝重转为震惊，随即用指节磕了磕听听声响，清脆如磬，心情又变得愈加狐疑。
“怎，怎么样？......”这神态快把李儒心态弄崩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谁知老瓦匠二话不说，突然举起瓷盘砸向地面。
骨瓷很硬又轻，其时四分五裂。
李儒感受自己的心也随之碎了，震怒着叫道：“都尉刚烧的新瓷盘呐，你是不是想进窑里去！......”
“别吵吵，又不是刚提的新车。”吕布瞪了他一眼，嫌他碍事儿。
李儒马上眼神幽怨。
陶醉其中的老瓦匠这才蓦然惊醒，慌忙跪地答道：“都，都尉息怒。这瓷盘简直，简直......”
“简直什么？”阴修也急了，在一旁敦促道：“你快说呀，要急死老夫不成！”
老瓦匠便拿起一片摔碎的瓷片，啧啧赞美道：“这瓷盘简直太好了！......”
“老奴烧了泰半辈子的窑口，头一次见如此紧密又白亮的胚子。半点气泡都看不到，是十足十的上品......不，是绝品！”
说着，又兴奋地看向吕布，连连磕头：“都尉真乃神人也！......老奴这辈子能烧出如此品相俱佳的瓷器，就是进窑里烧死也瞑目了！”
听到这话，吕布才欠美意思起来，连连摆手道：“某适才只是说笑，大喜的日子，莫说什么进窑里的丧气话......”
“来来来，快去多取几件出来，看看是不是都这成色？”
一众瓦匠窑工这才如梦方醒，纷纷将剩下的瓷器取了出来，成色都如第一件完美。
唯有那老瓦匠又捡起一枚残片，奇怪隧道：“都尉，为何老奴觉得这瓷器，似乎还缺了些什么？”
“还缺了一道工序。”吕布也如释重负，起身笑着道：“这只是半制品，还得送窑里再烧一遍。”
“素烧和釉烧都可以。”
“素烧后奶白色更鲜亮有光泽，釉烧与釉料贴合也会更紧密美观。不外第二遍就不能用煤了，木炭的温度刚恰好......”
吕布这里刚交接完，一旁的李儒已迫不及待：“听清楚没有，快去凭据都尉的要求烧制！......对，还要征发徭役，让新平那里多送来些原土，越多越好！”
说完，才发现吕布正一脸奇怪地看向自己，不由心里有些发虚：“都，都尉，某难道哪里说错了？”
“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吕布更愣，随即一副没措施的模样，无奈摇头离去：“把他扔窑里烧了吧，彻底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