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文优，上，干他！

　　“岂有此理！”

　　看到吕布眼中的那丝震惊愕然，老董立即心疼又恼怒，猛地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上，满身肥肉都在哆嗦。

　　心疼，自然是这样一个敬慕自己的棒小伙儿，居然受到如此羞辱。

　　恼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子，蠢得如此不行救药，竟会当众说出这等话。

　　此时董璜却还以为，老董是在给自己撑腰，不禁还想拔剑继续威迫吕布。

　　手刚摸到剑柄，就感受一股恶风袭来，一张蒲扇大的巴掌挟带着全身的怒火，狠狠甩在自己脸上。

　　猝不及防的他立即滚落跌倒在地，捂着瞬间肿起的脸，用跟吕布之前一样愕然的眼神儿看向老董：“叔，叔父？......”

　　“不要唤老夫叔父，你是老夫叔父！”

　　老董怒不行遏，指着董璜的鼻子叱喝道：“奉先与老夫父子同心，之前废立天子便立下大功，处置惩罚军务亦随处上心、懂分寸。”

　　“汝这无知黄口小儿，又明白些什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闻听吕布立即拒绝，老董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满的。没想到出了董璜这档子事儿，现在哪怕出于抚慰方面的考量，也要开口问问吕布的意见了。

　　当下又恨恨地瞪了一眼董璜，随即看向吕布，道：“吾儿莫要见责，璜儿年纪还小，不懂事儿，休要与他一般见识。”

　　说完，不得不做出一副虚心纳谏的模样，转移了话题：“适才吾儿说此举不妥，不知可有何卓识？”

　　吕布则先做出一丝愤慨不甘，故意平缓一息后，才开口道：“孩儿适才说了，义父乃是从西北边塞的武夫，靠着浴血拼杀才一步步艰难走入雒阳。”

　　“又在风云际会下，荣登三公之位。今后本应革新朝政、匡扶社稷，方乃众望所归，天下咸服。”

　　说着抬起头，继续道：“孩儿之前劝诱卢子干，也是言义父废立天子不得已而为之，还存了庇佑之意。”

　　“眼下只为了一些陪葬之物，便要一而再、再而三，做出天下大不韪之事，实乃因小失大。”

　　老董闻言微微蹙眉，似乎没想到自己在吕布心中，竟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奉先此言，幼童之见也。”

　　“如你所言，老夫与汝俱是身世边塞的武夫。想必汝也清楚知晓我等这些人，要想进入这雒阳有多千难万难！”

　　“几多边塞武人命贱如草芥，战死沙场也没人给收尸，只能沦为野狗老鼠的腹中之食！死了的还好，一了百了。”

　　“没死的，缺胳膊少腿的，在这世道更是连条狗都不如！”

　　说到此处，老董神色徐徐认真冷厉起来，道：“可有些人生来便却衣玉食、身份显赫，非但背后有权门望族撑腰，又自幼读过书，以后财力、人脉、声望、仕途、美女全更是唾手可得！”

　　“尤其这大汉近几十年的天子，一个个尽是只知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

　　怒到极致，老董突然又不甘一叹，道：“倘若只是这些，老夫便也认了，谁让老天世道不公呢？”

　　“未曾想，那些人钟鸣鼎食便而已，居然还要生生世世独霸朝堂，让我等武人们代代不得翻身！”

　　“更有甚者，前几年凉州动乱，他们居然还狂言不惭言要割弃凉州，老夫绝不能忍！”

　　说着，老董不禁已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而老夫戎马半生、浴血拼杀，为的即是为我等武人谋一条路，再不复这般被欺凌奴役！”

　　“义父豪爽！......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任由他人凌辱宰割？”吕布不由动容，心潮澎湃。

　　这话是真心的。

　　究竟汉末社会就是如此，而他想要改变的也是这些。单从这点上来说，他与董卓照旧一个战壕的战友。

　　但随后，他神色又离奇起来，道：“所以，义父便要杀了那废后？”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么？

　　“不错。”谁知，老董居然还点了颔首，道：“非但如此，老夫还决意近日让士卒们，好好享受一番。”

　　“这些骑在我等头上的狗工具，掏空了我等血汗，把雒阳弄得贵戚室第相望，金帛工业，家家殷积。”

　　“如今老夫已兵权在握，生杀予夺不外转念间。正是该把他们之前夺走的，统统地拿回来！”

　　“哦......”听到这里，吕布懂了，懂老董的逻辑了：你们欺凌我，我现在有权了，就得把你们欺凌一遍！

　　什么天子天子、王公贵胄，老夫全都不放在眼里！

　　于是，他的神色就愈加疑惑，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老董一下不懂了，摊手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怎么能没了？”

　　吕布便追问，道：“义父如今身居司空之位，目之所及当是九州社稷。而若想国泰民安、海清河晏，断然少不了那些念书人。”

　　“哦......”老董这才颔首，道：“老夫早已想过此事，故而此番‘搜牢’，便禁绝备劫掠那些念书人。”

　　我尼玛！

　　吕布闻言差点没吐血：那你适才都说了个der！

　　合着，真正欺凌你的，你照旧不敢招惹。然后何太后乃一介弱女子，就先弄死她，再偷偷去刨死人财。

　　接着雒阳的黎庶黎民弱，就纵兵上去一顿砍杀劫掠，这就算一报还一报了，是吧？

　　可真生动诠释了‘强者恼怒，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恼怒，抽刀向更弱者’。

　　你的什么恼恨、不甘、雄心壮志，原来都挺灵活的呀。

　　到了这里，他已对董卓彻底失望。虽然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但亲口听到后照旧会情绪翻腾。

　　甚至，最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义父难道对黎庶黎民，便无一丝恻隐？他们虽为民，却也乃我等底层武人的亲人。”

　　“义父从未想过振弱除暴、荡涤世间，和谐鼎鼐，最终令民得地而耕，妇得桑而织，匠得工而劳，贾得商而务，士得官而守。少有所依，老有所养，男有所处，妇有所从？”

　　话音落下，满堂皆静。

　　董卓、包罗董旻、董璜三人，均用奇怪眼神看着吕布，让吕布都有点心里发毛。

　　就在他不知究竟哪里说错时，三人突然齐齐爆出一声大笑。笑得很是痛快酣畅，还不行抑制，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吾儿，奉先啊，为父未曾想到，汝竟如此诙谐。”

　　老董笑罢才一摆手，道：“区区黎庶，也就用来种田、募兵、纳赋、服役而已，如同大河砂砾、原上野草。今抄掠一些，明日复又无穷，何须在意？”

　　“至于什么妇人工匠商贾，更如黎庶一般痴愚，弱如牛羊，只配被我等宰割。我等凛凛大丈夫，与他们可不是什么亲人。”

　　“哦，原来如此。”吕布外貌颔首，已清楚原来自己不够失常，才与董卓这一家子格格不入。

　　同时，脑中却已在飞速思索，CPU都快烧了。

　　幸亏，来时腹中已有预案。

　　情急下，还真想出了一套说辞：“义父体恤士卒，壮心特殊，孩儿敬慕不已。”

　　“然义父言此时兵权已在握，孩儿不敢苟同。”

　　“北军五营向来被士人把控，南军禁卫我等也尚未染指。除此之外，另有执金吾、城门校尉、故上将军何进部曲这些，皆乃雒阳人士。”

　　“且西园戎马，虽乃灵帝召四方壮士而来，其中大部照旧来自京畿四周。我等虽与雒阳黎庶无亲，这些人却纷歧样。”

　　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董卓，道：“若义父初衷乃是为笼络，却因这条军令致使他们叛乱，岂非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呃......”董卓一下愣住，他简直没想到这点。

　　但吕布其实也心虚，因为这些戎马全是怂货。历史上董卓下令劫掠雒阳，他们连个屁都没放！

　　或许，也有过反抗，但规模一定不大，才没被纪录下来。

　　但不管怎么样，趁着老董心生疑虑，他瞅准身旁李儒娇嫩的小脚丫，然后狠狠地踩了上去：文优，上，干他！

　　否则，我用尽一切法子，也要让你当上摸金校尉！

　　李儒其时差点叫出来，但看到吕布恶狠狠的眼神儿，权衡一番后照旧开口道：“明公，吕都尉所虑不无原理，不若暂且缓一缓，待细细谋划周全后再做决定？”

　　也就是此时，始终未发一言的贾诩，也开口了：“明公，属下也觉不行操之过急，照旧稳妥些为好。”

　　“嗯。”两位智囊都开口了，董卓也不由颔首，挥手道：“暂且如此，他日再议。”

　　吕布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施礼告退时，又忽听老董道：“奉先......”

　　“孩儿在。”他登时又紧张起来。

　　“以后这般商议，汝也一并出席。”

　　吕布一愣，没想到会是这等意外之喜，躬身言道：“谢义父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