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狂妄与偏见
“督司……”杨妍顶着巨大压力说道。“请再给我们些时间，等齐少将返回津北，我们一定会捉拿凶手，给总署和分部一个回复。”
“什么话，难道齐天概一天不回来，这么大的案子，就拖着一天不破？要是他年底也不回来，难道这扣发的奖金，从他薪水里补吗？”
说话的是陈墨麟，分部的财政部部长。
按理说，作为文职官员，案件侦破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但是一者涉及奖金罚没，与他职责相关，再者，陈墨麟作为副都司刘敏心腹爱将，这两年青云直上，打着“万事关钱”的名义，什么都要掺一脚。
杨妍素知陈墨麟跋扈，碍于自己职位卑微，只能缄默沉静以对。
陈墨麟却不依不饶道：“一口一个齐少将的，做梦调到总署想疯了？怎么没有他齐天概，我们津北分部的铁卫就不会办案了吗？要犯被袭已经几多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难道不想想问题的根子在哪吗？”
也许是正好说中了陈敬中的心思，老督司微微颔首，对自己的财政大臣问道：“墨麟，你有什么话直说。这是咱们分部的土地，不用预计什么总署少将。”
陈墨麟嘴角一挑，眼镜片闪过冷光。“督司，依我看，这要犯被袭击，基础原因就是这群特别行动小队无能。督司您有所不知，齐天概选的这群人，全都是毫无家学，缺乏经验的草根之辈，基础不是津北分部精锐之师，目的就是陪衬他齐天概一人的才气。可结果呢，他们贪功冒进，好高骛远，玩忽职守，轻浮毛躁，才酿成今日大祸。”
上首的文昌隆轻声一笑：“陈部长这是开始背贯口了？”
陈墨麟冲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自己的演出。
“督司，为分部大局计，我建议，立刻解散特别行动小队，对这群无用之辈停职审查，另选分部精锐组建团队破案。组长，我建议就由严鹏出任。”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颔首。
严鹏身世九各人族中严氏旁支子孙，父兄叔伯都在各地分部担任要职，一直被视为分部重点培养工具。由他组建人手，取代特别行动小组，一旦乐成抓住凶手，不仅能为分部在总署心中立威，还能为分部免去责罚，甚至争取来总署的夸奖。
“草根无能，墨麟，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偏见？”
坐在众位部长上首的文昌隆沉声问道。
众人皆知，文昌隆是总底层小兵一步步爬上来的。陈墨麟这话，外貌上是否认杨妍等人，但是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指桑骂槐，暗讽排在各部第一的行动部部长。
陈墨麟微微笑道：“诶，文部长别对号入座啊。我这说的可不是您，而是正经原理。世家子弟百代传承，论灵具、论能力、论视野，哪里是这些草根可比？这会跟您那会可纷歧样了。时代变了，现在是考究效率的时代，把这些草根招进来，摆摆礼贤下士样子就够了，真要是大案要案，照旧要指望世家子弟。就拿隔邻首都分部的俞冲来说，不就是这样不行多得的人才嘛。”
在座的部长们听到这，纷纷低头暗笑。文昌隆是草根身世不假，但是妻子确是名门俞家旁支之女。那位俞冲，就是文昌隆的小舅子，眼下受俞家祖荫，在首都混的风生水起。
“不要说无关的话。”陈敬中见文昌隆横眉怒目，止住了陈墨麟的话，转而问侧位的副手刘敏。
“老刘，你说说。”
刘敏低头看了眼手机，确认了心腹发来的短信内容。
【陈墨麟：副都司，拿下特别行动小队，能腾出来三个铜卫尉的缺，足够部署总署几位领导的远屋子侄，而且能重创文昌隆的势力，您一定得帮我啊。】
“督司啊。我说两句公正话。”
略作思忖，刘敏眨了眨三角眼，故作深沉道。“墨麟说的，也是为分部大局考虑。去年咱们考核结果就是中游，今年再背上责罚，明年的提拔名额可就没了，影响兄弟们前程嘛。严鹏这孩子经验是少了些，但是越稚嫩越要压担子嘛。再说，他背后另有严家资助，就算他查不出凶手，难道严家还能坐视不管么。”
杨妍听到这句话，心底一凉。
严家的管法，既可以是支持严鹏查案，更可以屈打成招，直接交出一个所谓的凶手。这在严家子弟的任职历程中，可是屡见不鲜的招数了。
前面的那些其实草根的话，她听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而最后这半句，则近乎于对她和特别小队的成员们进行了无情宣判。她连忙高呼：“督司！列位部长，你们都知道，停职问责，对于下层铁卫来说一辈子就完了！不能这样！您再给我点时间，就算齐少将不回来，我一定能抓住凶手。”
“哼，给你们时机？你们要是中用，还监犯怎么会失事？”
“就是，草根不如世家子弟，这是事实。”
……
见副都司发话，其他几个缄默沉静的部长也纷纷赞同，歧视和责骂如一座座大山，迎着杨妍铺面而来。
“督司。”就在女孩最无助的时候，总署空降的梁小林副部长意外开口。
陈墨麟满面东风笑道：“梁部长，您想必也同意草根无能，应该另任贤才吧。”
坊间盛传，梁小林身世梁氏嫡脉，到津北是来地方镀金的。陈墨麟心想，自己今天这番话，可是大大拍了梁小林的马屁，对方会后一定会把自己引为知己。未来这位小梁部长坐到总署高官，说不定还会把他调到总署去呢……
梁小林没有看他，而是用温暖的目光看了眼杨妍：“我不建议解散特别行动小队，至少不应立刻解散。”
嗯？陈墨麟晃了一下，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
“为什么？”督司陈敬中沉声问道。
“行动小队成员虽是草根，但终归是总署少将选调的队伍。齐天概代表的是总署，如果传出去，陈部长是想让人说，分部不平从总署的领导吗？”
“哎哎，我不是，我没有……”
一顶大帽子下来，陈墨麟吓得连连摆手。
“我就是对人差池事，不是，对事差池人。我也是急着解决问题嘛。”
梁小林不再理会他，朗声继续道：“解铃换需系铃人。吴佑一案，各人只知道监犯遇到袭击，死了两位铁卫，可是案件细节一直处于高度保密状态，分部派人接管视察事情谈何容易？就是现在，我想在场诸位，除了杨妍，恐怕连吴佑人现在在哪都不知道吧。试问换人视察，怎么可能比他们更快找出凶手？”
上首的陈敬中面色降低，抬手止住了梁小林的话。他低眉沉思，片刻后开口道：
“齐天概一个少将，也不能完全代表总署。分部绝对听从总署领导，可不应背的锅不能背，不应让的，不能让。”
陈墨麟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阵窃喜，眉梢不住挑动。但是督司大人接下来的话，照旧令他出乎意料。
“杨妍，给你三天时间，找不出凶手，特别行动小队就地解散，所有加入者停职核办！总署那边，我还要亲自告他齐天概一状！”
“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