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引爆

　　有很亮的工具……在脸上方。不，是在照眼睛。身上似乎盖着票据，也可能是裹尸布？没准自己已经快死了，用裹尸布是个不错的选择，觉得烦了，把人一包，一丢，省事的很。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但腥里透着甜，不是陈霖昊的，或许就是自己的。

　　萨莉努力动了动手指，但似乎也只有手指能动。紧接着她便努力追念影象最后停留在了哪里。似乎是……战俘营。不，差池，是飞船，威姆的飞船，凭据计划她应该到这里的，而且也恐怕也只有到了这里，才会落得这步田地。没错，最后，在审讯室，她还告诉威姆自己要加入到他这边。

　　“醒了就别躺着了。”威姆把适才照射萨莉瞳孔的小手电筒扔到一边，不耐烦地说。

　　他说话的声音让萨莉恢复了点知觉，她也不想就这么的躺下去，费了好大劲，终于抬起左手，使劲揉了揉眼睛。在外力的叫醒下，双眼终于慢慢睁开了一条缝。

　　“你可悲的小脑竟然还想着加入我的队伍，不外，说说看，你能干什么。”威姆并不在乎萨莉有没有力气听他讲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其实你干什么都不配，你就是个地球人。”

　　“脑残。”萨莉一边冷冷地说，一边从床上坐起来，尽管身上还觉得十分僵硬，但已经勉强可以运动。

　　而被骂了一句的威姆，又大叫小叫了起来，“你说什么！”

　　萨莉懒得再看威姆恼怒时的心情，直接选择了忽视，“放弃引爆羚澜的炸弹，我就告诉你怎么反抗A级远征军甚至零号武装的侵略战。”

　　“哦？”威姆眯起了眼，不怀美意地撇撇嘴，“你觉得，你，配和我谈条件吗？”

　　“看样子你不怎么把母星当回事。”萨莉只能这么地怼他一句。

　　“你往窗外看看。”

　　萨莉闻言立刻看向身后的舷窗，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茫茫宇宙，黑黑暗的繁星闪着各色的光线。宇宙常给她孤苦和宁静并存的感受，但现在，舷窗外的景色只让她感应绝望。羚澜星也许已经被引爆了。

　　“或许再有个三五分钟，那个偏向，就会闪出一个小火球。欣赏完，你就乖乖和我去伊比亚兹，帮我消灭蓝蟒，消灭地球。”

　　萨莉淡淡地冷笑一声，“你觉得，没有工具威胁我，我会听话吗？”

　　威姆对萨莉的质问并没有直接回应，他看向这间屋子的电子门，拍了两下手，紧接着，电子门便应声打开，一个伊比亚兹人推着轮椅上的陈霖昊飘了进来。

　　陈霖昊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很好，他还在昏厥，轮椅后面破旧的呼吸机鸠拙地运转着，面积较大的伤口也只是草草缝合，而那双腿，或者说两根满是鲜血的白骨，没有获得任那边置惩罚，僵硬地耷拉在那儿。

　　“一个见钱眼开的陈霖昊，预计还不能引起你的兴趣。”威姆的声音透出一股神秘，说完后又拍了拍手。

　　门外的走廊随即传来了轮椅转动时“吱吱呀呀”的零件摩擦声，很快，一个瘦弱的，裹着纱布的孩子泛起在了萨莉面前，而他的左臂，从肩膀的位置就被割掉，伤口因为没获得专业处置惩罚，还在不停往外渗血，而左边眼睛的位置则被一块脏脏的抹布潦草遮住。

　　“哈米利，一个羚澜人。你不是一直想掩护羚澜人吗？”威姆肉眼可看法自得了起来，似乎在庆祝自己没有失手打死哈米利。

　　“所以呢？拿这两个玩意儿要挟我，让我帮你赴汤蹈火地反抗蓝蟒？”萨莉难以掩盖脸上的笑意，对威姆又是一波讥笑。

　　但威姆也早有准备，“我会让哈米利和陈霖昊，死的很慢，很慢。”

　　残忍的死法，这依旧让萨莉无动于衷，在审讯室看到被折磨成那样的陈霖昊时，她已经做好了面对现在的准备，正当她要摊摊手，叹口气，说威姆很可笑时，却有一个伊比亚兹人瞬移了过来。

　　“指挥，发现一艘紫色无编号飞船靠近。”

　　“那就击落啊！”威姆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嘴里气呼呼地吐着热气，眼睛也瞪得老大，“没看我正在忙！”

　　“我担忧是反战协会的飞船，您记得吗，爱德乔在和谈之后就消失了，但我想，他不会善罢甘休。”

　　“随意靠近军舰就是找死，不管是谁，立刻击落！”

　　“那可能会冒犯一整个南宇的旧日神族啊……”

　　“你不会拿蓝蟒推脱！树大招风，有蓝蟒给我们挡着怕什么？”威姆几近大发雷霆，与此同时，他手中闪出了一个小遥控器。

　　萨莉立刻想起威姆刚刚所说的话，羚澜星再有三五分钟就会被炸毁，也许这个就是引爆器？

　　她瞬间从床上跳下来，想要抢夺引爆器，可那两条还未恢复知觉的腿要害时刻掉链子，让她一头栽倒在地，坚硬的地面让她的伤口受到了很严重的攻击。

　　这一系列行动反而惊动了威姆，他立刻向后飞了两米，接着便狠狠按下了引爆器上的按钮。

　　按钮“咔嗒”的声音让萨莉倒吸一口冷气，她忍痛扭过身子，看向舷窗外的景色，却发现停在宇宙中的巨细飞船间，有一个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的点。

　　“什么！”威姆惊呼一声，立刻紧握双拳，光线从他的金属外壳下溢出，瞬间包裹了他的飞船，一道耀眼的光线后，整个飞船瞬移到了离反物质炸弹极其遥远的位置。尽管如此，宇宙中骤然亮起的光点透过舷窗依然肉眼可见。

　　“什……什么？”威姆依旧没有反映过来，他的整个舰队似乎……都被反物质摧毁了。现在他们呆的地方，是仅剩的最后一艘飞船。

　　而一旁，瘫在轮椅上的陈霖昊，眼皮微微地发抖着，他听到了适才那位伊比亚兹人汇报的情况——有紫色无编号飞船靠近。

　　“柳……瑾。”尽管陈霖昊声若蚊蝇，但在瞬间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地震耳。

　　萨莉，威姆，来报信的伊比亚兹人，刚醒来的哈米利，所有人都听到了。

　　“柳瑾……柳瑾！”威姆大吼了出来，抡起铁拳狠狠朝陈霖昊打去。

　　“啪！”

　　陈霖昊抬起绷带早已松松垮垮的右手，接住了这一拳，绿色的光线从指缝闪出，下一秒便成为了一条条细小的藤蔓，沿着威姆的胳膊迅速爬满他的全身。

　　“去死啊！”被藤蔓瞬间包裹的威姆只剩下一只右眼袒露在外面，而这只眼立刻射出一道金色的光，烫穿了陈霖昊的肩膀，一旁的伊比亚兹人也一拥而上，对着陈霖昊拳打脚踢。

　　最终，藤蔓被威姆的刺剑悉数破坏，但原本奄奄一息的陈霖昊现在反倒有精神了许多，伤口的疼痛让他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湿漉漉的头发挡在眼前，充满血丝的双目透过一缕缕头发，恶狠狠地看着威姆。

　　萨莉并没有加入陈霖昊和威姆之间的打架，这是在威姆的飞船上，如此情绪化的行为，只会让他被揍个半死。她一直望着舷窗之外的景象，炸弹没有了，羚澜星暂时保住了，这或多或少是个好消息，要想想下一步怎么办了。她的目标不止于此，赞恩所说的，引来蓝蟒总裁，干掉这个引发战争的源头，才是她现在想要的。至于牺牲的人，她见过太多牺牲，柳瑾就算惨死一万次，也不会让她的心哆嗦。

　　“诸位。”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萨莉感受背后又有一道光闪过，她扶着舷窗旁的扶手，慢慢转过身，却发现爱德乔正站在威姆和陈霖昊之间。

　　“威姆先生，收手吧，犯下的战争之罪，终会将你反噬。”

　　说完，爱德乔又转向陈霖昊，“愿神明恻隐……唔……”

　　金色的液体从爱德乔嘴角流下，祂的胸前穿出了一根刺剑。

　　“所谓的神明，也要败在强者脚下。”威姆把刺剑迅速拔出，又像风一样，从爱德乔身后重新刺入，“所以倒不如说，最强者即是神！”

　　“嚓”一声，刺剑再次拔出，而站在那里的爱德乔就像个沙包，一遍遍被威姆刺穿，金色的血液已经流了满地。

　　“这根刺剑！是伊比亚兹最稀有金属制成的！即即是神！也别想逃离它带来的死亡！”威姆狂热地叫喊着。

　　萨莉冷眼看着这一切，说实在的，她有点失望，爱德乔竟然会这么弱，看来反战协会基础就不重视她发去的举报信，随便派了个三流神仙就打发完事。

　　“威姆，如果不想让事情无可挽回，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萨莉定了定神，提醒着威姆，“先回羚澜落脚吧，你这样在宇宙里飘着，很容易遭受蓝蟒远征军的伏击。”

　　原本已经陷入癫狂的威姆被萨莉冷静的声音马上拉入现实，他喘着粗气，手里闪出一道光，刺剑便消失了，而被戳成了喷泉的爱德乔与之同时，倒在了地上。

　　“你说，我该怎么做……”这次威姆和萨莉说话的声音缓和了许多，甚至另有难以掩盖的挫败感。

　　“我猜，炸弹原料是他提供的吧？”萨莉看向地上瘫坐的陈霖昊，“让他继续提供，造下一个炸弹，以此威胁地球。”

　　威姆看了一眼陈霖昊，解释道：“一直是柳瑾提供的反物质。”

　　“倒卖物资在蓝蟒是违规行为，而且照旧反物质这种高级军用品，我相信陈指挥不敢亲躬，找个柳瑾这样的替罪羊倒是不错。”萨莉冷静地分析着情况，嘴角徐徐泛起了些许上扬，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一名指挥官那样和人说话了，“与之同时，我们还要回到羚澜，冒充已经放弃支援伊比亚兹星，转羚澜为主要基地，轰轰烈烈地招兵买马，让蓝蟒觉得你，威姆，比任何一个伊比亚兹人都具有威胁。”

　　“用我吸引走飞往母星的远征军吗？”威姆眼里闪出了激动的光线，“终于有一天……我可以成为英雄……”

　　“你想多了，宇宙中的蓝蟒远征军不行胜数，司令部只会再派一队人打你。”萨莉做出一个无奈的心情，“但是具体谁来，对我们的计划很是要害。”

　　“什么意思？”

　　“不久前我才知道，远征军司令，是我寻找多年的挚友。”

　　此话一出，所有的伊比亚兹人都紧张了起来，面前这小我私家类女人竟然另有如此配景。

　　“羚澜星事件一出，她就立刻抛开隐藏身份这层掩护，在舆论场亲自露面回应此事，我相信这绝不仅仅是因为羚澜和地球极其相似。也许，她这么做是因为我，虽然只是概率事件，但你也只能赌一赌了。把她引过来干掉，之后蓝蟒肯定方寸大乱，到这一步，你会有更多的时间组建新的军队，究竟，和蓝蟒的正面冲突，无可制止。”

　　计划解说完毕，尽管她想引来的是蓝蟒总裁，可这件事真的很难入手，暂且退而求其次，除掉叶卡捷琳娜，也许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既然是挚友，你为什么说干掉她？”威姆问。

　　“既然是挚友，她为什么从不来见我，让我在这茫茫宇宙漂泊，像个傻子一样找她。”这问题问到了萨莉心坎里，很早之前她就想说出这些话了，“而且还部署了一场可笑的和谈，让我经历这些。”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口。

　　坐在地上的陈霖昊意识到了什么，如果没记错，萨莉说过，要把奥利克瑟总裁引到羚澜然后杀掉，不外碍于可操作性，现在也许只是先干掉叶卡捷琳娜而已。

　　“如果你们接纳这个计划，我可以帮你们招募军队。”陈霖昊拖着虚弱的嗓音说道，“究竟，蓝蟒和我有世仇。”

　　“世仇？”萨莉好奇地看向陈霖昊，这说法真是稀罕。

　　“面对地球人的战争，蓝蟒绝不作为。”他只是简朴地提了一句，语气虚弱而无奈。

　　“那就这么办吧。”威姆终于向现实妥协了，现在他要依靠这些来自地球的低等生命，虽然丢人，但不是什么坏选择。

　　“萨莉女士，”他稍稍打起了点精神，挺了下金属胸脯，“现在正式聘请您为神圣的伊比亚兹守卫号指挥照料，拥有仅次于我的指挥权限，在我没有下达指令的情况下，您的指令具有最高优先级。”

　　与此同时，被反物质炸弹摧毁的那片空间正在发生着严重的扭曲，但在这片扭曲中，一根黄铜色的法杖从中脱离，其中一端是两条盘踞的羽蛇。此外，横向飘出的法杖上还坐着一个女人，她被橙色的光线紧紧包裹着，尽管处在真空情况，她依然可以像在羚澜星上那样正常呼吸。

　　这女人即是柳瑾，原本做好赴死准备的她在失去意识的前几秒，看见了一条长着翅膀，戴着眼镜的蛇，这条蛇把现在她正坐着的法杖推给了她，微笑着说了一句：“愿宁静与繁荣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