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强取豪夺
夜深人静,浓云蔽月,瑟瑟风中传来让人不寒而栗的哭声。玉青吓得发抖,抓住她的手:“娘娘,咱们快走吧。”
阮兰时抚了抚她的手,起身循着哭声找去,远远看到墙根下有一团小小的黑影。
“娘娘,这是鬼吗?”玉青小声问。
“一般鬼都绕着我走。”阮兰时说完,让独自朝着黑影而去。
她脚步声轻,距离到很近了才不慎踩到一根树枝,发出咯吱一声。
黑影受惊转头,露出哭红的眼睛。
阮兰时讶然:“幼莺,你怎么在这?”
正要转头招呼玉青,就见这丫头居然举着一根柴火棍,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如果这团黑影不是幼莺的话,很可能已经挨了一棍。
阮兰时苦笑不得,让她把棍子放下。
玉青声音另有些发颤:“原来是幼莺女人啊,吓死我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幼莺抹抹眼泪,问:“侧妃娘娘,玉青女人,你们半夜来这厨房做什么?”
阮兰时咳了一声:“有点饿,找吃的。”
幼莺单纯的脑袋一时半会没有理解这是什么意思,等她终于回过弯的时候,阮兰时已经转身进厨房了:“玉青,你快过来看看,应该炖烂了吧?幼莺,你也过来,一起吃点!”
这事说来有点诡异,夜半时分,太子殿下的侧妃、侧妃贴身宫女、厨房里的烧火丫头三小我私家坐在灶台上,分吃一碗肘子。厨房里平静得鸦雀无声,只有碗筷时不时发出叮当的响声。
阮兰时一边吃一边问:“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没什么。”幼莺揉了揉眼睛。
“娘娘既然问你了,肯定是要给你做主的呀,你就直言吧。”玉青劝说。
幼莺咽下一口肘子,眼眶又红起来:“是李管事的夫人,她娘家侄子今年二十弱冠,想娶一房妻子,夫人就硬要奴婢嫁已往。可是,可是谁不知道那人是个天生的傻子,奴婢实在不想嫁!”
玉青问:“她若敢强迫,你就该告她才是!”
“女人有所不知,当年爹娘为了多卖几两银子,给我签了死契。夫人说,我要是不依,就拖出去打死!”幼莺哭起来:“媒婆说下月初二就是良辰吉日,要强行把我嫁已往!”
“就算是死契,也应当是签给庄子上的,不是签给夫人的啊。”玉青皱起眉:“她这样越俎代庖,逼人出嫁,真是可恨。”
阮兰时目光逐渐下移:“我再问你一次,你的腿,到底怎么回事。”
幼莺垂下头,片刻后,轻声说:“夫人打的。”
“为何?”
“夫人第一次让奴婢嫁的时候,奴婢曾经想跑,被抓回来后打断了腿。”幼莺道:“其实其时医生说能接上骨头,只是夫人觉得该给奴婢个教训,所以延长了治疗,厥后就彻底残废了。”
阮兰时吃完肘子,擦了擦手:“我会让她支付同样的价钱。”
“不要!”出乎意料的,幼莺立刻阻挡,“您有所不知,因为常年给权朱紫家供应各样花卉,其实管事已经积攒了许多人脉,如果您因为这样小事发落了夫人,奴婢怕......”
“是什么人脉,能越过太子去?”阮兰时不以为然。
幼莺咬了咬嘴唇:“周王府。”
周王府寿客宴,各色菊花都是庄子上资助调养供应的。
玉青噗嗤笑了出来:“幼莺女人,这你就无须担忧了,要说别人,恐怕还得费一番心思抚慰,可这周王府......”
她转头看阮兰时,“绝不会为了几盆花冒犯我们娘娘的。”
回去之后,阮兰时倒是没急着找夫人要人,而是等着管事先送银子来。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三日,三日后,管事和夫人总算抬着几箱雪花银来了。
阮兰时手一伸:“先将账本交上来。”
她接过账本,看完又交给玉青看了一遍,玉青拧起眉,俯下身来,悄声道:“这账本也是假的,临时赶制的,但在账目编造上谨慎了许多,一时半会寻不出太大差错来。”
管事讪笑说:“约摸一年一万两,总共三万两都在这里了,不外娘娘总欠好随身带着,不若小人将银子折成银票给您吧?”
阮兰时掀起眼皮冷冷瞧了他一眼:“我愿意给你时机,可惜你不中用。”
“娘娘,”管事夫人娇声道,“娘娘您这从何说起啊,账目哪里若是有问题,还请您明示。”
语气中竟然有些洋洋自得,听得阮兰时冷笑一声:“新墨和陈墨,当我分不出来吗?”
夫人脸上谄媚的笑容凝固了些许,但依旧硬着头皮道:“妾身不知娘娘在说什么。”
“明日,将真正的账本交上来。”阮兰时道:“这是最后一次时机。否则连带着你的眷属亲信,全都立刻滚开。”
“娘娘,”见她说话这么不客气,管事夫人突然直起了腰,嗤笑一声:“别说妾身笑您年轻不知事,咱们庄子好歹也是百年基业,不看佛面看僧面,难道您就不怕冒犯了京都那些老爷们?”
阮兰时觉得有趣,“什么意思,你继续说。”
“一年一万两的进账,已经是不小的数字了,妾身说句难听的话,恐怕您如今也没见过三万两现雪花银吧?要明白适可而止,总不能让我们一点不剩,几百来人全都喝西冬风饿死?”
“再有,您眼中种些花花卉草许是轻而易举,实际上,要真让我们全滚开换一批人来,还真纷歧定能让老爷们买账呢!到时候别说一万两,一百两都挣不到,您可别哭着求我们回来!”
“对了,您怕是不知道那周王府赫赫有名的寿客宴吧,告诉您,宴上的许多品种可都是妾身亲手培育出来的。您想砸了妾身的饭碗,就不担忧冒犯了周王府吗?”
管事夫人一口气说完,趾高气扬地抬起头看着阮兰时。
院中一片寂静,玉青白岚看管事夫人的眼神就跟看村口二傻子似的,带着几明白显的讥笑和恻隐。
而其余众人皆是屏息凝神,都悄悄视察着侧妃娘娘的脸色,想看她要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