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幕后之人

　　阮兰时说完，久久不见天子答话。

　　她突然觉得天子的态度有些奇怪，为何恰似早已对真相心知肚明一般冷静淡定。

　　而且，阮兰时眉心一紧，她已经将自己的推测全盘托出，为何系统也没有半点反映？

　　“柔嫔娘娘驾到！”

　　柔嫔进来时双眼红肿，看起来已经哭了许久。

　　“臣妾知道不应在这个时候来打扰皇上，可臣妾向来与惜朱紫交好，实在不忍错过这最后一面，求皇上体谅。”

　　她说着，已然泣不成声，转头看到惜朱紫的尸身便踉踉跄跄扑了已往：“惜儿，你去得好惨啊！是谁害了你，我定要将他以命抵偿！”

　　闻言，众人下意识在屋内寻找玉莲的身影，却不知何时玉莲已经不见了。

　　天子叹了口气，“苏全，去找人。”

　　阮兰时心中那种强烈的怪异感再次涌现上来。

　　真凶近在眼前，为何天子反而越发淡定，就像是已经预知了结果。玉莲又有什么特殊性吗？

　　倏地，一个念头涌上脑海。

　　动机，目前还没有玉莲的动机。她与惜朱紫无冤无仇，目前看来，反而很受惜朱紫信任，不至于像看待清莲一样非打即骂。

　　玉莲为何要害人性命？

　　再有，区区一个小宫女，借着主子名头要来了栗子粉倒还算通情达理，迷香这种工具又是哪里获得的？此案环环相扣，多重巧合，一盆脏水泼到了中宫皇后、东宫良娣以及一种太监宫女的身上。

　　虽是巧合，可也太过于巧合！

　　骤然间，阮兰时的目光落在柔嫔身上。

　　香料，迷香。

　　【恭喜玄门阮兰时完成任务，乐成找出凶手，并还原案件。任务奖励五百好事点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很遗憾，您未触发支线任务，未找出真正的幕后之人，此任务终止，请继续努力。】

　　“皇上，欠好了！”

　　苏公公板起脸，“慌什么，没规则的工具，当心惊扰圣驾。到底发生何事？”

　　那小太监咽了咽口水，道：“玉莲女人殁了！”

　　“什么？”阮兰时一惊。

　　天子无言半晌，神色中却并无惊疑，只是沉声道：“暖香阁宫女玉莲，畏罪自杀，将尸首丢去乱葬岗，其九族亲属凡纪录在册，男眷斩首，女眷流放。至于赵良娣，因此事多受惊扰，交由皇后抚慰，或封或赏，另行决断。”

　　阮兰时目光庞大。

　　凶手是柔嫔，可天子并不想降罪，为何？

　　加上系统说，这个案件另有真正的幕后之人。

　　是谁，谁要害死惜朱紫？

　　差池，惜朱紫怎么配得上如此大费周章的死法，那人要害的，是惜朱紫肚子里的皇子！

　　阮兰时心中愈发凌乱，放佛这一切都有一只巨大而隐形的手在背后操控着，而她们这些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连天子也只能让步。

　　“皇后娘娘驾到！”

　　就在阮兰时整理思绪之际，随着宫人一声通传，皇后款款而来：“给皇上请安。臣妾易服后听闻暖香阁一事，便立刻赶来了，另外着人查过惜朱紫身边宫女近侍。其中有一位叫玉莲的宫女，形迹可疑，早生异心。”

　　“皇后辛苦了，”天子道，“在这宫中心怀叵测之人不行胜数，认真可恨。”

　　这几句对话别有深意，又不约而同地在掩盖什么。两人似是心知肚明，可说来说去，谁也没透露玉莲究竟为何心怀叵测。

　　“臣妾遵旨。”皇后福了福身，转而对阮兰时抚慰说：“好孩子，今日你也受惊了，快些带着赵良娣回去吧。”

　　阮兰时深吸一口气，不再纠结，起码赵良娣平安保下来了，眼前另有另一桩要紧的大事。

　　“回禀皇后娘娘，殿下喝多了酒，若他还在凤仪宫，请您让人给他准备醒酒汤。”

　　她这话说得比力隐晦，说完悄摸视察着皇后的心情。

　　谁知，皇后神色微变，显然对此绝不知情。

　　苏公公凑上前，在帝后耳边耳语两句，阮兰时只听到“国子监韩婵”。

　　帝后对视一眼，无比默契地了然于心。

　　皇后笑道：“阮侧妃认真是温柔体贴，不负盛名。慎行那孩子宴席上多喝了几杯，本宫让他喝过醒酒汤就先睡一会，看时辰应当也快醒了。只是本宫要照料暖香阁的事，暂时抽不开身，就劳烦你去一趟凤仪宫接人了。彩竺，你跟阮侧妃一同前去。”

　　阮兰时没有帝后之间那样的默契，脑中转了几个弯才想明白。

　　多数他们已经知晓了将军府的计划，而抱着和宗千驰同样的想法，那就是尽量不让韩婵入东宫。

　　这种情况下，最能出头料理此事的，无非是那个因善妒而在京都颇负盛名的阮侧妃，同时因其将军府嫡女的身世无人敢轻易招惹。

　　届时阮兰时若是真看见了什么，大有可能不管掉臂地闹起来。

　　只要没到不行回转的境地，帝后定然是要看在阮将军的面子上，依从阮侧妃的。那时恼恨归将军府和国子监，和东宫可没什么关系。

　　带着彩竺出了钟粹宫，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落了满宫，入目处只剩下迷茫银白和朱红宫墙。

　　大雪让夜空多了几分绚烂颜色，虽不见星月，反倒越发明亮。阮兰时撑起一把伞顺着宫墙往凤仪宫走，彩竺和玉青就默默跟在她身后，一时之家，耳畔只有风声雪声。

　　转过一道弯，险些和一人撞上。

　　阮兰时退后半步，眯起眸子隔着飞扬雪花看已往。

　　那人一身漆黑描金圆领袍，裹着大氅，比她横跨一个半头。偏偏面容男生女相，红唇极薄，眉眼狭长，带着些俯瞰众生的悲悯，开口时呵出的白气十分柔和。

　　若说这是入主朝堂的奸佞，那世上没人比他更像心怀苍生的忠臣了。

　　“臣，司礼监提督徐应之，请侧妃娘娘金安。”

　　阮兰时花了些时间才稳住心神，“免礼。”

　　“夜寒风紧，娘娘往哪里去？”

　　阮兰时回道：“去凤仪宫。”

　　她说话时声音另有些虚，一半是冻的，一半是被眼前此景所震撼。

　　徐应之默然片刻，道：“既然如此，娘娘照旧快些去吧。”

　　“为何？”阮兰时本能问了一句。

　　“周王妃与皇后娘娘素来交好，未出阁时即是闺中密友。除夕宴席结束后，王妃娘娘许是会想要再续旧情。”

　　徐应之说完，稳稳行了一礼：“臣还要去宫正司处置惩罚事务，先告退了。”

　　阮兰时缓了几缓，才重新提起步子。可走出不远又停下了。

　　她这一趟是去解宗千驰与韩婵的危机的，为何徐应之会无端提起周王妃？

　　再续旧情显然是鬼话，周王妃是去推波助澜逮人的，更离谱的是，就连帝后也是刚获得的消息，徐应之居然对此了如指掌，还提醒自己要快些赶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