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傅不易,在通过简朴问答,拿起酒,这些行动证明了Lisa来过之后,便平静的喝酒,眼睛不知在看向前方哪里。
“人,对于那些得不到的,没有资格没有能力获得的,正确的做法到底是什么?”
“之前我放弃了前任,良人不易放弃了梦想,阳依放弃了婚姻。”
“放弃,究竟意味着什么?我眼睁睁看着,良人不易,阳依,他们放弃之后的痛苦。而我,却还没有为了放弃而痛苦过。”
“痛苦压了我许多几何年,但我觉得我就是不应该痛苦。放弃是对的,我为什么要痛苦?”
语无伦次在继续。
“中年人最要命的不是肾虚,中年人最要命的是心虚。人到中年,两手空空,你会脊背发凉,你会冒冷汗。而有些人,包罗我,可能说最起码的那么一点点岁月的积累,那么一点点岁月的沉淀,也因为某些原因,从指缝里流走了。所以中年人最需要的是获得感。”
“我没有能力获得,所以就没有资格痛苦。放弃是对的,是时候结束了,包罗现在。我是理智的。我是先知。”
“我真自私。我为什么要让良人不易和阳依来替我痛苦?不应该的。我应该自己肩负的。”
“是不是这样,他们才离开了我?我……我应该把他们找回来的。”
“小良子,老阳,你们在吗?你们在哪?我好孤苦。”
许久。Lisa觉得倾听和静坐的陪伴,并没有对傅不易发生一个抚慰的效果。
相反,傅不易的“自由发挥”,让她觉得越来越诡异。呃……照旧用诡异这个词儿吧。她想。
她觉得他此时希望她能为他做点什么,她也希望她此时能为他做点什么。不能再这么“放纵”了。
能做点什么?身体的接触,可以抚慰,这是人类的原始需求和本能。就像婴儿哭闹时,被抱起的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Lisa徐徐抬起手,想放在傅不易的肩膀上给予抚慰,想要再次进行这有仪式感的抚慰。
在半空中,她的手停了下来,因为傅不易唱了一首歌。
“似乎天和地在挑选我跟你,如像我亦重遇了生死,难道只好淌泪心痛离别你,无法让我此际替代你。”
陪同着这首歌曲,傅不易的心情和情绪,是递进的。
他喃喃状,用气泡音唱了开头两句。在深吸一口气之后,嗓音自然而然的调整到降低。接下来又加进了鼻音。副歌部门直接用了哭腔。
此举熏染了除Lisa以外的周遭一切。
而Lisa,惊愕了,惊奇了。喃喃道:“没想到,你居然唱的是这首歌?”
哪首歌?看过古惑仔的人都熟悉的,浩南因为小结巴的死而伤心欲绝。这首歌就是那个桥段的配景歌曲。
要害在于这首歌的名字。《宁愿宁可替代你》。
傅不易要替前任去死?
Lisa傻了。那她算什么呢?她又在这干什么呢?她来到他身边,想抚慰他,完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他,自说自话,自唱自歌,陶醉在自己的伤心世界里。
而她,是空气?树洞?或此外什么?那在这三个月里呢?她又算什么呢?这三个月的时间,又算什么呢?
当你觉得你在一个你很在意的人面前完完全全是一个多余的存在的时候,你会觉得你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一个多余的存在。你就是灰尘,毫无意义。
Lisa慢慢的,僵硬的撤回了停在半空的手,此时现在她想剁掉这只手,她觉得这只手就和她一样,是多余的。在傅不易的生命里,毫无意义。
她轻轻的点了颔首,像是在确认着什么,或者已经确定了什么。她拿起一瓶酒,独自,走了。默默地。
她不是怕打扰到他,她此时也基础不行能打扰到他。
既然风不愿挽留,灰尘只能顺势飘走。
傅不易,终于,终于,终于,到达伤心的临界点了。但,伤心被卡在喉咙里,没措施哽咽,泪水也出不来。
他没有要领。但依靠本能的支配,他开始喘粗气,吸进去的气体可以把伤心顶出来。伤心就快出来了。
但这股积怨已久的力量,傅不易是扛不住的。他全身无力。他坐不住了。他跪倒在地。
前臂平行于地面,双肘用做最后的支撑,头抬不起来了,放在地上。弯曲的脊背随着粗气起伏。粗气带出了嗓子里的“啊”。
刚开始不是“啊”,是“嗯”。轻且短,尔后渐重渐长,酿成了“啊”。“啊”声降低。
每一声“啊”都是在蓄力。
终于,失控了,嗓子里最后一声“啊”酿成了撕心裂肺的怒吼。
伤心出来了。先是哽咽,哭泣。既而哭,大哭。
宣泄。
Lisa,独自,飘在街上。无根的飘,那是一种脱离。
两小我私家,差异方式,演绎着伤心。
最伤心最绝望的哭,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此时Lisa这样,面无心情,却泪流如注。
喝着酒。她只想喝酒,只想飘着。
她没有去回忆他们在这三个月的点点滴滴,她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她排斥回忆,排斥曾经,身体的本能将这些都屏蔽了。
她唯一能记得的只有傅不易唱的歌。
“不管天边风已起,只想依依看着你,经得起忧伤与悲,只因心中有着你,路遥长夜影象从不舍弃。”
“你为什么要唱这首歌?”Lisa声嘶力竭。
优秀的人,内心里都是有小骄傲的。
优秀如她,内心里的小骄傲连同自尊,全部丧失,全部被蹂躏。
一切,那么不值得。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卑微。就算当年被抛弃,她都没有过这种感受。真的。
酒喝完了,她来到垃圾箱旁边,要把空酒罐扔掉。她突然觉得这个空酒罐就是她的这段情感,瞬间,就在瞬间,就酿成了垃圾,要被扔掉了。
她不舍,紧握在手里,紧握着。但,垃圾的命运,就是被扔掉。
最后,哐,Lisa扔掉了空酒罐。同时,她觉得她自己也做为垃圾,被傅不易扔掉了。
垃圾箱,就是她的归宿。
如何在内心定位自己,决定着你的心态。如果你觉得你是垃圾,那你就是垃圾,别怪别人把你扔掉。
Lisa觉得她经历的不是三个月未确定关系的情感,而是三年的刻骨恋情。她被这段情感彻底掏空了。她的五感已经丧失了,心里的那份光在昏暗,心里的那份热在消退。
一粒灰尘,不配拥有灵魂。当你落魄时,灵魂都市嫌弃你。所以一个落魄的人,是没有灵魂的。
灵魂开始厌恶她,正在抽离身体,准备叛逃了。
没有情感的人,就是行尸走肉。
她失恋了。内心,痛,憋闷,想要炸裂,想要释放。
她来到路边摊,随便点了些什么,要害是,必须要点酒。她没有精力在意旁人对她的指指点点,现在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一个典型的,情感受挫的,买醉女。
她喝多了。平生第一次喝的那么多。
“傅不易,你个忘八。”Lisa双拳狠狠砸向桌子。
人生,不光只给我们以启示,有时还会给我们以体现。只是我们没有早一点参透而已。
Lisa太痛苦,她扛不住了。意识模糊的她,脑子里,仅存的是她那个能在要害时刻支撑着她的好姐姐,琳琳。
琳琳姐把她送回了家,并留下照顾她。
她感受头痛,酒精的作用,会把心痛转移成为头痛。这或许就是伤心的人必须要喝酒的原因吧。
心痛,必须转移,因为心痛,死的不是人,是心。
她希望此时爽性死掉算了。没有了留恋。曾经的阳光,康健,乐观,积极的心态,现在,全都没有了。死,是她唯一的选择。
如果她此时能爬起来的话,她一定会去寻找一把刀。她希望琳琳姐此时也能放弃她。她找她来的原因,不是来继续支撑她照顾她,而是,递给她一把刀,帮她解脱。
如果此时恰巧路过一位高僧,肯定会讥笑一番世间的痴男怨女。看不透,放不下。
她不是高僧,她不行能成为高僧。她用这种痛,验证了她就是一个伧夫俗人,一个会被情感羁绊的伧夫俗人。
琳琳姐替Lisa请了假。潘妍也很心疼。考虑到现状,爽性放了Lisa一个月的假,用以修复,缓解,调整。
情感的创伤,岂是一个月能修复,缓解,调整的?
傅不易发来了消息,“我回襄市了,加入她的追悼会,而且暂时不会来省城了。”
Lisa看到消息,一点反映都没有。傅不易去哪,做什么,都与她无关了。她身体是空的,脑子也是空的,心也是空的。不。不是空,是干瘪。
空,至少里面另有空气。而干瘪,里面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星期已往了,傅不易没有消息。
一个月已往了,傅不易没有消息。
Lisa绝望了。是时候结束了,是时候离别了。
对于这段情感,Lisa是心有不甘的。如何结束?如何离别?必须要有仪式感。
仪式感这词是几年前兴起的。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追求仪式感?出于重视?尊重?敬畏?亦或……Lisa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只觉得通过仪式感,似乎可以告慰自己一些什么。告慰?不如说是祭祀。祭祀过往。
人生是不是每走一步都是错的?否则,何来祭祀?刚祭祀完青春,又要祭祀过往。
如何才算有仪式感?究竟要做些什么?爽性再请一个月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