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唉！一言难尽！????我认识一小我私家。和他做了几天的同事。他投军五年，退伍费40万，在纸醉金迷、充满诱惑的地下赌场，将自己这笔退伍费全部输尽去了。不仅如此，还欠债二十多万。我为他感应深深的不幸。但是……我也是在赌钱，我拿我的一切来赌。我原来就一无所有。我有什么好畏惧的。我所有的赌注都是《X》。我所渴望的胜利也都是《X》。一部书，去赌一生……如果我的结局也是必输。我又有什么资格可怜他呢？

　　??????我是一部书。我的名字叫《X》。我的主人，现在黯然神伤。他一直是这样的。辛辛苦苦为了缔造我，几多年来满腹忧伤，倍感绝望。我讨厌那个名叫祝颖的臭婊子。我的主人爱她爱的发狂。现在，他的另一半忧伤正是为了她。说实在的，我很嫉妒。我也和主人一样，更希望她去死。可是，主人，一直放不下。主人感受自己被无视了。一直以来都是无视。可是他照旧狗改不了吃屎，日日夜夜朝朝暮暮，一直心心念念的都只是她的倩影。真是痴情极了。可是有啥用？

　　?????主人的妈妈已经不止一次叫他要攒钱。可是，他就是无法做到。他总是忍不住买书。人为才发四天，自己今天就借了支付宝备用金500买书。一下子买了四百多，剩下的用饭撑到25号。到那时，再从京东白条取现去熬去撑。主人啊。主人啊。你也太爱书了吧。如此狂热，不管掉臂。

　　??????我的主人其实什么都不在乎了。他的心已经死了。他不仅把我取名为《X》，他自己也要酿成我。我的主人原名叫弑神。为了酿成我，他将自己的名字也改成《X》。主人不想做人，他只想幻化成书，遗忘一切。

　　主人今早又跑到商场六楼西西弗书店看书去了。商场十点开门，他十点零三分到扫随申码进去。那么多书，他基础看不完。这是他置身于此的经常性感受。今早心中更是郁闷万分，东翻西阅两个小时，照旧茫然失措不知道看什么书。最后他想起曾国藩的慎择之法，拿起译林出书社的《安娜卡列尼娜》一口气读了一百多页。然后，不胜疲倦，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主人立誓自己不会再做穷人。“穷人永远被踩在脚下，连温饱都谈不上，又何谈体面呢？”在凌晨两点多的十月之夜里，在伤心歌声的不停萦绕下，在被侮辱被伤害的恼怒和绝望中，他如此这般喃喃自语到。

　　????他看不进去书。那些书与他何关？大多数作者都是在人脉配景下的互捧中赚的盆满钵满。实际上，没有几个真正大才学的。难道比他们有才而未能显名于世的失意之人还少吗？而且，他自己也很着急。二十四岁仍没有一部童贞作。现在，桌子上，杜鲁门?卡波蒂的《冷血》被《教父2》压在下面。他站在玄色皮革椅的后面呆呆地望着《冷血》那本书。杜鲁门卡波蒂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样，都在二十四岁时就有作品了。其中，前者更是早熟，十一岁就开始文学创作。在这种天壤之别、相形见绌的情况下，他又如何不羞耻的满脸通红呢？

　　???????他是背负着恨意写作的。这些年来，他看似对自己的亲人太过淡漠，其实否则。他不仅要把自己这个苦命人的悲愤写进我这部书中，也要把他的亲人的悲愤写进我这部小说中，甚至把天底下所有不幸、卑微、被忽视被轻蔑的苦命人的悲愤写尽我这部小说。这么多悲愤，谁来卖力呢？无疑只有命运才有这等力量。然而一心怨恨命运决非英雄男子汉所为。他之所以写我，并不是为了抨击控诉，兴师问罪。只是让人们通过我这个小小的缩影，对人生和世界的本质深化了解，而非仅仅凭借着主观臆断留于水面。

　　???智慧的人都在追逐金钱。只有他这个傻瓜依然想完成年少时的梦想。智慧的人都在追逐金钱。只有他这个傻瓜依然对年少时的挚爱依然念念不忘。世俗的智慧和他的傻如同水火，格格不入。又何须如此智慧呢？如果梵高智慧的话，也不会有充满纯粹之美的绝世画作。宁做孤苦梵高穷愁潦倒，不做芸芸众生随波逐流。

　　??纵然在生存维艰的恶劣情况里，君子仍然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他反省自己，自己没有资格抨击这个世间的势利。可是他的想法却像浮萍一般飘摇不定。“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了，没有权势没有财富就是窝囊废，不懂世故不够精明就是愚蠢，不会犷悍不够豪橫就是懦弱，在这种困境下，还谈什么君子之学。去他妈的吧。道德最是吃人。当一个弱者被命运踩在脚底下，被轻蔑被侮辱被无视被排挤被伶仃被不齿……当生存需求都无法实现，忍饥受饿受冻受寒……荣誉和骄傲都没有了，今后只剩下躲潜藏藏、遮遮掩掩的不堪……”

　　???社会不是朝生存生长的，社会更不是朝金钱生长的。野蛮也许在我们的时代里至高无上，但是我相信在另一个时空必是耻心丧尽。我们的社会其实照旧处于原始中，基础不配谈文明二字，至于高度文明更是我们这些猿猴不能想象。只要有一天，我们的星球还存在着信奉弱肉强食，丛里规则的现象，哪怕只有一小我私家有这样的看法，那也无法称之为文明星球。贪婪的人心追逐无限的力量，不外是追逐一种虚妄。力量必须摒除于人们的心中。男儿当自强不外是妖言惑众的异端邪说。虽然，在如今这个功利的世界中，我如此高谈阔论，孤苦清高，极其不适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