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原掀开料理屋蓝色的门帘,饱餐一顿后准备离去,无意间却瞄到了店面两旁,屋檐下悬挂着的白色灯篭。
这是典型的关西灯,然而上面却印着『御神灯』三个大字。
奇怪,御神灯经常挂在释教寺庙和神社的拜殿,为何会泛起在一个街边料理屋。
转头望了一眼店肆里,热情吆喝的老板,大吃大喝的食客,这就是一家生意兴隆的普通料理屋,并无任何怪异之处。
或许是多想了,没准是店家比力迷信,专门去买的御神灯,以求生意兴隆,诸邪避退。
究竟这年头乱势将起,闹得沸沸扬扬的妖魔鬼魅已经开始影响普通民众,屋檐下挂个御神灯求个心安也很正常。
神原取消疑惑,暗自想到。
电车站。
他随着人流涌进支线列车,卡着点堪堪进入车厢里。
因为是下午两点,没有了宽大社畜的拥挤,车厢中空旷旷的,很是凄凉。
接下来即是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舟车劳顿,列车几分钟一停,驶入车站的灼烁和黑暗骤相交替。
神原的脸色映照的阴晴不定。
当他再次泛起在自家楼下时,已经是临近晚霞,经过一天的来回奔忙,准备填一下肚子。
刚走近这家经常惠临的海部料理屋,却看到一名虽然散乱头发,但穿着妆扮却不像是流浪乞丐的三十来岁妇女,就那么随意坐在便利店前沿的木制阶梯上发呆,精神状态似乎很不稳定。
路人纷纷也对其无视。
究竟在霓虹国太过严格的社会制度下,精神失常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据厚生劳务省(类似于国内的社会保障局机构)的视察陈诉中,霓虹国每30人中就有一小我私家拥有差异水平的精神病。
神原瞟了一眼,并没有在意,抬腿绕过她进入店肆点餐。
二三十分钟后,待他已经饱餐一顿,正准备起身去付钱时,却透过被风吹动的门帘漏洞,发现那个女人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莫非她和海部料理屋有纠纷?
神原眉头一皱,无良商家的事情他听多了,要是因为是这个料理屋的过失从而导致这女人的精神失常,他再也不会来这家料理屋。
他不想吃进嘴里的食物很脏。
“老板,那个坐在你们店门口地上女人,你们认识吗?我看她已经一动不动快半个小时了。”神原对着料理屋的店长询问道。
“不认识,不外她中午就在了,到现在起码也得有四五个小时了。”正在低头整理账单的老板,抬起头瞅了一眼神原回覆道。
接着又小声的诉苦道:
“这女人我看着有点面熟,应该也是住在这四周的,就是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直坐在我店门口发呆,也不闹腾,也不乞讨,就像是吓傻丢了魂一样,和她说话她就神神叨叨的,我可与他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影响我做生意。”
“唉,听几个客人说她是池田的夫人,也是个可怜人。”一旁正在收拾桌面的女服务员似乎听到了自家老板的诉苦,突然开口道。
池田夫人?
难道是那个被砸成肉泥的池田?
神原犹豫了一下,然后在店肆里点了一份鳗鱼寿司打包。
在经过那个妇人时,神原在她身边将打包的食物轻轻放下,也没和她说什么,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
似乎是被神原的眼神注视的不舒服,妇人迟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泪痕和疲惫的面庞。
神原定睛一看,很快便觉察女人眼中的灵动,显然并没有精神失常,至于为什么在店门口久坐一下午,其中定有隐情。
“你应该还没用饭吧?”
妇人一愣,在环视一周后发现了身旁的打包盒,才知晓眼前的男人为什么这样说。
“我和池田是朋友,去那边的椅子上坐着聊聊吧。”
神原随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个公共凳子,便径直向凳子走去,并没有多说,因为他明白这个妇人一定会跟过来。
妇人听到池田的名字,身体明显的一颤,恐惧的神情浮现在面庞上,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她犹豫了片刻,似乎是打包盒上冒出的食物香味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没有再纠结,提起袋子走向不远处的神原。
坐下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向神原问话,而是打开包装盒,直接用手一把抓起里面的寿司,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神原只是平静的望着,并没有打断她用饭的意思,因为作为一位资深干饭人,他明白,饿是一种很是难以忍受的“痛觉”。
而饱腹感带来的舒适也更方便接下来的交流,他可不想和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搭话。
虽然她的遭遇很可能与自己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但世上哪有这么多因果关系,更况且他也间接救了这女人一命不是么。
女人吃的很快,吃完之后直接用衣袖将嘴角的油渍擦干,然后一脸紧张的坐在凳子上。
“感…谢谢您的款待,我是池田的夫人蕙子,请问您与池田君是什么关系?”
路边近三米长的条形凳,她一脸预防的坐在另一头的凳角上,似乎准备着随时跑路。
神原轻笑一声,并没有介意她的预防,而是思索着自己该用什么身份。
自己算是池田的什么人?
追念起自己和池田这货发生过的一切,他脑海里只剩下那一根染血的棒球棍。
emmm,一起玩棒球的朋友,没错!就是这样,虽然我们两个只玩过一次……
神原露出一张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开口道:
“我与池田君是经常一起玩棒球的挚友,您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惠子脸上流露出思索的神色。
她并不清楚自己的丈夫另有一个玩棒球的喜好,池田君的动向她都不了解,也不敢加入。
但眼前之人的举动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虽然面相看起来很凶,但应该也是一个温柔的人。
如果是池田君朋友的话,那他肯定会去救池田君的!
想到这,蕙子突然追念起昨晚发生的诡异,身体不自觉的颤栗,那似乎是托梦又似乎是现实,现在已经分不清了,但绝对不是假象。
她记得清清楚楚。
今天早上,床上那个躺在自己身边的怪物,一定就是它,就是它吃掉了自己的丈夫。
“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丈夫!一定要救救池田君!”
“它……它杀死了我的良人!”
“这绝对是托梦,您要相信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绝对绝对没有骗您!”
突然,凳子另一头的蕙子,像追念起了什么恐惧的事物,也顾不了什么礼仪,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绳子,紧紧地抓着神原的手臂,不停恳求着。
神原也被这女人一惊一乍的迷惑行为弄的很懵,待弄明白她究竟在恐惧什么工具后,更懵了。
池田这货被怪物吃了?
不是被自己砸成肉酱了么……
难道另有喜欢吃烧焦的肉糊糊这种特殊食物的鬼魅,等自己走了不久后,把池田从地板的漏洞里扣下来吞了?
然后池田又托梦给自己老婆,让她去收拾自己的遗体,却没想到被那怪物追击抵家里,误把自己老婆给吓的精神失常。
一瞬间,他联想并脑补了一部人间惨剧。
如果是鬼魅的话,那自己就必须去一趟了。
从女人的怀里抽出自己的手臂,神原脸色平静,究竟鬼魅什么的,自己也已经斩了两只了,怎么说也是告竣双杀的鬼魅猎人。
可他更好奇的是,在听说中蕙子经常被家暴,可对于施暴者的安危,她为什么会体现的这么着急?
不说轰轰烈烈的庆祝,至少也会如释重负吧,可神原却发现,她眼里的担忧之色不似伪装。
莫非家暴只是个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