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且明堂，灼烫的太阳被云遮挡了一角，斜斜的落在西边。
陆生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小贩，叫卖着糕点糖果的摊前，围着几个小孩。
宁静繁荣的景象，尽在眼前。
“这么好的情景，今后可瞧不到了。”
在馒头铺抛出一文钱，换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
陆生咬了一口，慢悠悠走向院子。见到正屋内有人影，随手推开门。
“二哥，你收拾好没？”
“早点出发。”
话音没落下，陆生就看到了面前两人。
沈炼和旁边身穿素雅衣裳的秀丽女子，满身幽雅的气质。这应该就是沈炼一直喜欢的女人。
陆生审察着周妙彤，人长得漂亮，就是有些木呆，瞳孔无光。
“一川，这是妙彤女人。”
沈炼见到陆生，介绍了一句。
“你要带她一起走？”
陆生咬了一口馒头，抬眼看着沈炼。
沈炼颔首，随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未时刚过。”
“一川，你陪一下周女人。”
“你要出去？”
“另有两个时辰城门才关，我在那之前一定会赶回来。”
沈炼拍了一下陆生的肩膀，转头深沉的看了一眼周妙彤，就跨出了门槛。
现在房间中只剩下陆生和周妙彤。
“……”
陆生看了她一眼，走到桌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推给她。
“喝口茶，润润喉。”
“虽然我也很想陪个美人，但另有事，就不陪女人了。”
“我出去一会，等我回来。”
周妙彤灵巧的点了颔首，看着陆生利落的转过身。
……
百户所。
窗户外昏黄的天色压榨着堂内的光，许英坐在案前，案上放着公牍，却无心批阅。
看着攥在手中的三百两，许英一脸不舍，要不是那勒一川，莫名上告。
他又怎么会被韩大人敲打，这下三百两是保不住了。
许英眼中划过一丝怨恨，就该早点将三兄弟除掉，待日后把危险的任务通通指派给三人。
这些眼中钉，晦气的工具，早早丢掉为好。
“咔嚓、咔嚓……”
细微的木头摩擦声，从远处飘来，桌上的油灯，昏暗昏明，烛火扭曲的发抖。
许英感受刮来的晚风，难免抬头看向远处敞开的窗户。
不由高声：“来人，把窗户关上。”
只是声音落下，却无人回应。
许英怒的拍了一下桌子，“都去做事了！走之前也不记得把窗给关上！”
诉苦了一句，许英站起来，迈出粗壮的腿徐徐走到窗前。
“咔嚓。”
随着轻微的合拢声，许英满意的转身，带走了一步，瞳孔缩紧。
“勒一川？！”
陆生坐在案前，低头看着摆在桌上的三百两，嗤笑一声。
“许大人，我恰巧还想着，你怎么还呢，这倒是好。”
“送到我手上，真是难为许大人。”
陆生夹起那三张银票，看着他嚣张的行动，许英震怒：“放下，那是你的工具吗！”
“勒一川！我告诉你，你再如此藐视上官，小旗也别想当了！罪加一等！”
以官职为口，是许英常见的说法。
陆生低笑一声，将银票漫不经心塞入了腰间。随后抬眼看向许英，“许大人，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小旗、总旗、百户……这些官职，可不是由你决定的。”
“立什么功，谁的功，这笔下改改，假的酿成真真的酿成假。”
“有有意思啊。”
陆生笑容越来越大，随手拿起一份公牍，划过的上面的一处名字。
“百户许英，派人捉拿阉党卢剑星，立下悍马劳绩，加至捉拿魏忠贤，闯获严府，合该升至千户。”
“嘶嚓——”
陆生心情微冷，直接撕开了公牍，敞开的两片落到桌上。拿着一片放到旁边的烛火中。
看着黑烟冒出，火焰逐渐的吞噬边角。
许英下意识退却了一步，陆生透出来的压迫感，让他有丝畏惧。但照旧高声的怒斥。
“勒一川！果真毁掉公牍，我须要把你抓到牢中！”
“公牍？许大人，说的我真是畏惧。”
陆生扫了一眼，剩下一半的公牍。爽性拿起旁边的毛笔，在许英的前面。
写上了歪歪扭扭的两字。
阉党。
写完后，陆生满意的品鉴了一下，拿起了纸对着许英。
“大人，你看我书法怎么样？”
许英心情难看，他的左手靠在背后藏着一把绣春刀，语气缓和地往前走。
“一川，我知道你是昨晚的事怨我，但我也只能秉公执守，要是人人都像卢剑星，意图攻克本官，升百户。”
“要是全天下都这样，这个王朝早烂了。”
许英意重深长，脚步徐徐靠近，眼睛直直的盯着陆生的脖子。
陆生则是静静看着他，轻轻的说道。
“大人，你今天倒是说了句明白话。”
“就是……”
“彭咔——！”
斜斜劈出来的绣春刀，被一抹银光直接搅飞到空中，随着惯性插进柱子，玄色的刀柄微微哆嗦。
陆生看着面前面露惊恐的许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这般着紧。”
“我还想玩一会呢。”
许英哆嗦着脚，倒退了一步，口中哆嗦的说。
“勒一川，你可知道杀我是什么罪名，那是要进牢的……”
陆生笑了一声，歪着脑袋。
“那我可得可惜了，大人怕是见不着那时候。”
“勒一川！我死了，你们三兄弟都活不了！！”
许英尖声叫道，“你不为你自己想，你也得为卢剑星和沈炼着想。”
“呵。”
陆生眉毛上扬，冷笑一声，一刀压在许英的脖子上。
酷寒的刀锋让寒毛竖起，许英吞咽了一口唾沫。
“来人！！！”
“勒一川疯了！谋杀本官！！”
陆生静静的看着他发狂一样的叫唤，指尖用力，刀锋压进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
一滴血珠，顺着刀滚落到陆生的手背。
“别喊了，他们睡了。”
许英声音戛然而止，不行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陆生，“你、你”
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陆生瞳孔深沉了下去，“当着锦衣卫，有几天梦着，就梦起了以前。杀人……真的简朴。”
“你看。”
陆生发抖了一下刀，将血痕拉长：“这个部位，割深一点，就这样，师兄催我快点，我就看着它。”
“看多了我就发现，每小我私家死的样子都纷歧样。”
“刚开始我刀法不行，双刀割人浅，杀人不快，血倒是流的多。”
“失血的人，样子有些可怕。”
“你到底，想、想说什么。”
许英喉结蠕动，面色苍白，整小我私家抖得像个筛子。
“大人，睡个觉吧。”
“噗嗤！”
猩红的鲜血扑倒在地上，染红了旁边残缺的官文，遮掩了许英二字。
许久后。
紧闭的窗户被打开，吹灭了房间昏暗的烛火。
陆生擦着刀，看着外面歪歪倒倒，捧着酒壶醉倒的锦衣卫。
“你看，他们是真的睡了。”
……
走在街上，旁边的黎民惊恐的躲开。
陆生抬起袖子闻了闻，“味道很重吗？”
大片的血迹沾染在衣服上，就像是刚从牢中走出来的死囚犯。
看着天色不晚，快步走向院子的偏向。
还未进去就看到站在门口，明显等久了的孩子揉着眼睛，墙撑着困意靠在门上。
陆生垂眼，看着那细嫩手指头抓着的香囊。
熟悉的刺绣。
陆生喉咙一紧，低语了一声。
“来的及！”